林至虛麵色變了數變,按理說以他修為,就算無法與索蘇倫相抗,亦可周旋一二,且又有定空珠在手,隻需善用此寶,在這茫茫斷界之中,一旦擺脫了索蘇倫,未必就逃不出命去。
但索蘇倫連誅四人,手段之狠,殺心之重,端得是聞所未聞,他的四名同伴好歹也是極道修為,哪知在索蘇倫麵前,連片刻也難以支撐。
此刻林至虛肝膽已喪,哪裏還有勇氣與索蘇倫鬥法。
他將青珠捧在手中,連聲哀求道:“小人不知魁神親降,誤犯尊威,大人務必饒我一命。”
索蘇倫連連搖頭,寒聲道:“我受人點化,原不肯輕易殺伐,你恩德將仇報,殺人奪寶也將罷了,那世人之性不過如此,奈何你還要傳首天下,揚你林氏威名,如此下作,本座豈能饒你。”
早將魔刀祭起,就向林至虛劈去,林至虛此時方才明白,對方心如鐵石,又怎是片言可奪其誌。慌忙抬起法劍,來迎魔刀。
隻可惜他此刻方想起反抗來,已是太遲了,他的心境已然動搖不定,又如何能迅速收斂,而心境大動之下,又如何是索蘇倫的對手。
不等魔刀及身,魔刀上一股衝天殺氣侵襲全身,將林至虛殘存的一絲勇氣擋蕩幹淨,手中法劍略略一遲,魔刀已劈胸而入。堂堂太虛修士,便被索蘇倫一刀誅殺。
索蘇倫既殺了林氏五名弟子,又怎會客氣,便將諸修仙芽取出,張口噬來,不知是仇人的鮮血分外甘甜,還是他因飄蕩斷界已久,魔玄大耗,就覺得那諸修的仙芽分如可口,仙芽入腹之後,魔玄蒸騰如沸,修為亦是增加不少。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自腰間金塔中掠出,正是原承天出塔了。
此刻瞧原承天,與當初略有不同,隻見其目中光氣奪奪逼人,身上青芒大盛,瞧其修為,已是太虛初修境界了。
索蘇倫微微一笑道:“原兄,你早就登極入虛,為何遲遲不出,讓索某好一番牽掛。”隻因觀原承天真玄流動情形,絕非是剛剛晉級的。
而在斷界之中,修士晉級時天像無法垂兆,若是原承天刻意掩飾,故而竟是悄無聲息。
原承天歎道:“正想一觀索兄行事。”
索蘇倫哈哈大笑道:“這麼說來,你也早就瞧出那五人心懷不軌,為何卻不來點破,也好讓他們及時醒悟。”
原承天道:“你已經一再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隻可惜諸修還是執迷不悟,我便是強行出來阻他之謀,饒了他們的性命,以他們這等心性,豈不是貽禍他人,倒不如一舉誅殺,倒也幹淨。”
索蘇倫道:“殺一人如殺百人,怨怨相報何時了?”
原承天:“放走一名惡人便會傷了千千萬萬條性命,沽惡不俊,絕不可輕饒。”
索蘇倫連連點頭道:“原兄之言大善,隻是我魔修吞噬仙修之士仙芽,實為原兄最為忌諱之事,原兄又怎的不來阻止?”
原承天道:“吞噬仙芽雖是損人利已之行,但魔修本就以此手段修行,若阻此事,隻能從源頭做起,改變修行心法。在此之前,難不成我要殺盡天下魔修不成?何況索兄若不噬仙芽,如何在這斷界中生存?但凡為求活命,怎樣的行為都可饒恕。”
索蘇倫點頭歎道:“原兄,你性情溫厚,心懷仁德,天下人中,我索蘇倫最服的便是你,但正因你仁德之極,有時免不了就有些迂腐了,我對你實有百般擔心,若遇到真正大奸大惡之人,便擔心你鬥不過他們的狠毒手段,今日聽君一言,方才略為放心。”
原承天道:“原某雖肯為天下人犧牲這條性命,又怎會輕易捐軀,人若是死了,便是一死百了,縱是胸有創世之誌,亦是盡化流水。原某對這條性命,實比索兄瞧得還重,我為避昊天印不肯升級,又因著索兄之故增進修為,其實亦是同一番道理。”
索蘇倫又驚又喜,道:“你為著我,才去升級?難不成你已知避印之法?若是仍不知避印之法,豈不是風險太大?”
原承天微笑道:“昊天印之凶險,又怎能及你?”
索蘇倫立時明白原承天話中之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原兄,原來在這世間,你最在意的便是我。”
原承天苦笑道:“其意雖是如此,可索兄這般說來,總是令人接受不得。”
那昊天印最多隻能打壓原承天一人,可若是索蘇倫無人強壓,以索蘇倫的心機手段,以魔修之眾,世間怎有對手,便是諸多昊天大羅,又怎及自己了解這位魔界魁神。
因此為壓製索蘇倫,那是為晉級衝玄不可。而隻需自己穩穩壓過索蘇倫一頭,那索蘇倫行事之時,方有百般顧忌,剛才誅殺林氏五修時,索蘇倫給了林氏五修無數機會,已略見一斑了。
索蘇倫斂容道:“瞧這五名仙族弟子的行徑,便知原兄在昊天的處境了,此次斷界之事一了,索某定當助你一臂之力。”
索蘇倫雖是輕輕一諾,卻是非同小可,魔界千眾,絕非散修般的烏合之眾,在索蘇倫多年整肅之下,那是何等的勢力?蘇氏老祖要攜諸多大羅飛升,姬氏老祖與令清禪一去,原承天在昊天更是勢單力薄,如今有索蘇倫相助,那局麵自是大為不同。
至於與魔修同流合汙的帽子,定然會被他人重重扣上,但原承天行事但求無愧於心,又何懼世人流言。
於是隻將頭輕輕一點,道:“如此甚好。”一對宿世對手,就此達成同盟。
索蘇倫又道:“原兄,你既然已晉級太虛,何妨再衝擊一兩個小境界,否則便出了這斷界,放著諸多大羅金仙,亦會使你寸步難行。而以原兄玄承手段,若能達成金仙,便不說天下無敵,那行起事來,亦是方便許多。”
原承天道:“斷界千年雖隻是一瞬,但索兄有所不知,成就金仙大士,與其他等級大有不同,此境界既有一個仙字,那非得仙庭認可不可。一來此境界需得在昊天法則之中修成,二來也需仙庭於金仙榜上標名。不過再衝擊一二小境界,倒是無妨。”
索蘇倫道:“原來卻有這麼多的麻煩,如此說來,原兄若想達成金仙,日後隻怕有諸多麻煩。”說罷就向上指了指。
原承天歎道:“此事隻好從長計議。”
既定下修行衝級之策,二修更不著急,便在這灰雲之中且行且停,而原承天為防這灰雲在斷界中無限擴大,便試圖以九淵法則收起這團灰雲,縱是難以收得完全,也需將這條灰雲形成的通道自中間截斷,九淵大能便無法借助這灰雲通道來往於昊天九淵了。
以灰雲擴張之速之闊,做起這件事來就好比鬥量海水,怎是一日之功?
好在原承天的龍魂已然養成七階,以理論上來說,原承天已可禦魂了。
隻是在這斷界之中,法則不同,這龍魂也難一試,唯知那縷龍魂與原承天彼此感應,分明已具性靈。且龍魂生出的靈生愈發強大,已遠超原承天修行所需。
這時亦顯出紫羅心法的好處來,原承天在收束灰雲之時,自然要動用全力,若無紫羅心法自動運轉,又怎能修為有成?
如今原承天則可將全副身心,放在收束灰雲上,任那紫羅心法行來,等那灰雲被原承天收去萬裏之後,原承天再升一個小境界,便是太虛中乘了。
相對於原承天而言,索蘇倫無紫羅心法這樣的逆天心法相助,又如何修行?他能維持住魔玄不耗,已然是極其不易了,二人的修為也就慢慢的拉開了差距。
這一日,原承天如往常一般,在那裏收束灰雲,索蘇倫則安坐於金塔之中將息氣力。
此時離誅殺林氏五修也不知過了多久,隻知索蘇倫上次擒獲的黑鴉早就用的幹淨,而無黑鴉之助,索蘇倫的修為自是停滯不前了。由此看來,索蘇倫倡議原承天在這斷界之中提升修為,亦是一片公心。此之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世人萬千,無論誰來壓索蘇倫一頭,索蘇倫自不會痛快,唯獨原承天修為越強,索蘇倫反倒越覺得安全,仁德二字,果然最是服人。
於塔中靜坐良久,索蘇倫忽覺心機一動,便知道外間必然發生事故。
說來也奇,魔修大殺四方,與禪修幾乎是兩個極端,偏偏索蘇倫這位殺星所修的魔識卻隱隱有禪識神通,莫非物極必反,由至殺而入至仁?
且索蘇倫這些時日與原承天相處,又怎能不論及仙修妙道,索蘇倫將自家的魔修心法傾囊相授,以助原承天早日完成新法中有關魔修的部分。
而原承天亦對索蘇倫的魔識與禪識相近大為驚奇,便將自己的禪修心德,亦向索蘇倫傳授,二人教學相長,又怎知時光之逝,修行之苦。
此刻索蘇倫心機一動,也是因為探到原承天心中不安,他急忙掠出塔來,向原承天問道:“承天,究竟發生何事?”
原承天皺眉道:“我已感受到金偶的存在了。”
與金偶重逢,本是莫大之喜,索蘇倫見原承天皺眉,便知必有大禍事了,他沉聲道:“莫非有九淵大能正與金偶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