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忙將自我之域收起,因黑塔就在身側,也不必動用神識,就能清清楚楚的瞧出,那黑氣之中,有青光閃動不定,細細辯來,才知道是一方巨印。想來這就是鎮魂印了。
那巨印壓在一座燈盞之上,本該是嚴絲合縫,但巨印已失一角,故而燈盞中的黑氣不時的竄將出來。這座燈盞,自然就是玄焰的安身立命之寶,如今卻被用來封印五魂了。
好在剛才黑氣努力突破黑塔,其勢已勢,巨印雖是缺了一角,在印上符文驅動之下,又沉沉的壓將下去。黑氣外泄之勢也就越發的弱了。
而透過巨印所缺一角,可以瞧見黑氣之中有金光閃動,宛若遊龍一般,金偶道:“看來這就是鎖魂繩了。如今封魂塔已碎,鎮魂印又缺了一角,唯剩下這根鎖魂繩苦苦支撐。瞧這情形,隻怕也撐不了多時。”
說話之間,那印下黑氣再次積聚力量,將巨印衝的一起一伏,原承天不假思索,將琅嬛金塔祭出去。同時急製一道鎮魂符,拍在那琅嬛金塔之上。
琅嬛金塔隻是一間空間法寶,本不具鎮魂之能,就算是加上一道鎮魂符,也隻是彌補了封魂印的不足罷了,若想完全鎮住盞中五道元魂,非得重製仙器不可。
就在這時,自東西北三個方向,各掠來數道人影,原承天在土中瞧得真切。知道剛才黑氣衝塔,驚動了飛龍穀中大修,便也竄到地麵。
這邊剛剛立得住了,已有三修同時搶到。三修境界不一,其中一名黑麵修士已是金仙境界,另兩人則皆是太虛大成境界。
一名長須老者口中喝道:“道友在此何為?”語氣甚是嚴厲。
原承天從容道:“先前穀中震動,故而前來一探,方知有兩名化形靈蟲驅蟲損塔,遂使塔中五魂衝破鎮魂塔,在下不得已,這才以一座金塔鎮壓其一,另製鎮魂符一道,隻盼能勉強鎮住五魂。”
長須老者冷笑道:“你是何人?知道那塔中鎮了何物?也敢口出大言,說什麼鎮住五魂。”
黑麵金仙修士早就靈識向地下探去,麵上神情立現驚訝之色,道:“吳道友,應道友,你等來瞧這地下情形,果然如他所言。”
第三名修士是名身高近丈的大漢,他與長須老者同時向土裏探去,皆是一奇,大漢道:“黑塔果然是被毀了,好在這金塔雖是空間之寶,有這道鎮魂府加持,倒可勉強護住缺口了。這道符也製得好。”
長須老麵再瞧向原承天時,麵色漸緩,揖手道:“適才一時情急,口出無狀,還盼大修莫怪。實因這處所鎮的五魂非同小可,老夫這心裏也是焦燥了。”
原承天何等胸襟,怎會與他計較,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四人通了姓名,這才知道這三修皆是穀中大能,此三修與餘大師四人,便是當年穀中四大神師應餘吳劉的傳人。
黑麵老者姓劉,名叫劉灑度,傳承劉神師煉製刀劍絕學,昊天界中當稱第一。長須老者叫吳橫索,擅製飛索仙繩,大漢則是應無雙的傳人,名叫應封,善製近身殺伐之器。
說話之間,其後諸修連同餘大師也趕到了,那玄焰神氣活現,亦在餘大師身側。這個冷冷清清的鎮魂之地,刹那間就熱鬧起來。
劉灑度雖聽到原承天自報名諱,口中說了“久仰”,卻也隻是尋常客套,瞧三人神色,實不知“原承天”三個字有多大的份量。這也是因三修平日裏隻知閉門煉製法寶,怎知穀外變化。
等到那餘大師趕到,聽到原承天的名諱,才動容道:“莫非是北原承天宮之主原大修?”
原承天道:“不才正是。”
餘大師大喜,對劉灑度三人道:“三位道友,你等今日可鬧笑話了,這失禮之罪絕不可饒。”
劉灑度三人茫然道:“此話怎講?”
餘大師正想說話,自餘大師身後走出一人來,哈哈笑道:“不想飛龍穀三位大能,連承天宮主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是不識。‘井底之蛙’四字,那是怎樣也逃不過了。”
其他飛龍穀的修士聽到此人出言無狀,皆是大怒,側目向此人瞧去,那修士漫然不理,神情甚是傲慢。
餘大師不慌不忙,對諸修道:“諸位穀中道友,外人麵前莫了失了禮數,此位是深月潭之士,名叫餘應龍,說來也算是餘某的本家了。隻因應我之邀,為賭賽一事,前來穀中做個評判。”
原來當年飛龍穀與深月潭實為一家,深月潭器修之術的源頭,亦是來自於四大神師,潭中大能之修,也大多出自應餘吳劉四氏。也就是其後因器修理念不同,這才漸成水火。
這時早有修士向劉灑度三修暗傳音訊,向三修介紹原承天其人來曆,至於深月潭修士餘應龍,三修自是早就打過交道的。
劉灑度雖知道了原承天的大名,神情仍是淡然,隻是揖手道:“此處實非說話之地,若蒙不棄,不如來我府中一聚。”
諸修除了那餘應龍冷笑一聲之外,他人皆道:“怎敢叨擾。”
劉灑度便領著諸修向飛龍穀東麵去,隻行了數百裏,便到了一座洞府前。
那劉灑度雖是飛龍穀器修第一人,其洞府卻是寬闊深邃,卻是簡陋之極,府中不見雕飾,壁上斧鑿痕跡猶在。座下亦無弟子,唯有兩名童子負責日常打掃罷了。
不過此處既是飛龍穀第一人的洞府,諸修來到此處,怎能不小小翼翼,言談之間也就收斂了許多,那餘應龍也隻顧著四處打量,也來不及出言譏諷了。
原承天已將眾侍喚回青龍塔中,唯有玄焰為伴。入得府來,見府中陳設甚是零亂,種種器物也不曾分門歸類,這裏掛著幾件,那裏堆著一堆。
諸修皆是器修之士,每日裏與爐火焰石為伍,每每都是灰頭土臉,一身泥汙,自是不拘小節。來得府中,隻管貪看府中的法器法寶罷了。
雖然府中陳設出來的物事,絕不可能是劉府重寶,但也顯非尋常之物,便從這些物事之中,或可略窺劉灑度的器修之才了。
然而這府中的物事,著實平平,雖可看出製器之人極是用心,但那製出的成品或是毛糙不平,或是光芒黯淡,唯一可取之處,就是每件器物玄感不俗,想來禦使之時,應可得心應手。
隻是對修士來說,法寶除了用以鬥法加持,亦是臉麵,便是拿了件打磨的法寶出去,也是吃人笑話,何況此府的許多法寶品相著實不堪,便是細加打磨,也是拿不出手的。
餘應龍道:“劉道友,這府中物事莫非是劉氏弟子所製?“
劉灑度道:“府中之物,皆是在下親手煉製。“
餘應龍冷笑一聲,道:“劉道友,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等難得前來,正想一睹劉兄所製佳寶,也可大開眼界,如今擺出這些破爛出來,忒也小氣了些,豈是待客之道。“
劉灑度微笑道:“諸修既來我府中作客,在下怎敢失了禮數,這些物事雖是不堪,若是細細瞧去,自然會有所收益。實勝過目睹那些仙器佳寶。“
那劉灑度飛龍穀器修第一人的名頭貨真價實,誰也奪不去的,餘應龍就算是存心譏諷,也不便從此處著手,因此聽到劉灑度話中大有玄機,一時莫測高深,也不敢胡亂開口了,向那府中諸物細細瞧去。
諸修心中忖道:“劉大師擺出這些物事來,定是大有深意,隻恨我等窺他不明罷了,想想細細瞧去,必能瞧出端底來。“
正在這時,忽聽一人拍手笑道:“劉大師,這穀中諸多器修大士,我隻服你一人,嘿嘿,大師的手段神通,果然與眾不同。“
諸修循聲瞧去,見是一名少年修士,正是今日擾得穀中不安,以百斤礦渣煉出玄銀飛針的那位了。
玄焰賭賽的對手劉修與玄焰如今是寸步不離,聞言便道:“劉大師自然是昊天第一器修,何用你說。“
玄焰隨手拿起一柄法劍來,道:“你來說說,這法劍有何好處?”
劉修朝那法劍瞧去,見那法劍表麵甚是不平,斷紋累累,瞧來像是符文,卻又亂了章法,故而此物玄感雖是甚強,卻隻能算是廢品了。
劉修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等器修之士,煉製百器,也隻能得一兩件佳器罷了,此劍雖是煉得稍有偏差,也是常情。”
玄焰歎道:“你終究是才氣有限,玄承不足,哪裏能看出此劍的好處來。”
諸修見玄焰與劉修問難,且話中大有玄機,不由得聚了過來,那劉修就道:“既是如此,在下倒要請教了,此劍的好處究竟在何處?”
便是那劉灑度餘大師四位大能,聞聽此言,也將腳步停下,劉灑度更是麵帶微笑,要看玄焰是怎樣的說法。
餘應龍道:“且慢,容我再瞧上片刻,難不成你這少年竟強過我不成?”將那法劍奪了過來,反複觀瞧,片刻之後,將法劍一擲,道:“這法劍粗劣之極,有何好處。”
玄焰不慌不忙,說出一番話來,有分教:修得絕技驚天下,煉成廢劍蘊苦心。
(感謝牛兒漫天飛,負翁,百合雨夢,老邪諸道友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