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蟲二八足離獵風身子隻有數尺,域字真字驟然而施,獵風就憑空消失不見了,蟲二八足便落了個空。原承天見域中的獵風雖是昏迷,身子卻是無事,總算鬆了口氣。
剛才那一幕著實凶險,便是原承天也是心境起了微瀾,這兩隻靈蟲雖隻是極道之修,卻是煞氣纏身,每每能讓原承天的神通大打折扣,這般論起來,二蟲的實力實比太虛之士更為難纏了。
原承天忖道:“兩隻靈蟲法則古怪,這隻千目靈蟲的蟲光又有攝魂之能,若隻是硬打硬衝,未必能勝。”
獵風左臂少力,此番實不便出戰了,當下就將金偶魔晉南雙雙喚出塔來,那是已下了決心,勢要將這兩隻靈蟲留下了。
魔晉南出了青龍塔之後,瞧見兩隻靈蟲,卻是喜動顏色。仙修之士懼怕靈蟲,那是本性使然,可在魔晉南眼中,這世間生靈隻分為兩種,一種是當殺的,一種是不當殺的。
若是仙修之士,哪怕是窮凶極惡,十足的惡人,魔晉南也因當初麒麟設的禁製,不便誅殺。可麵對兩隻靈蟲,麒麟所限便無用處了。因此著實歡喜。
她歡呼一聲,就向那千目靈蟲撲去,千目靈蟲探不出魔晉南身上的生人氣息,自是不知厲害,隻是將蟲足隨意一擋。
就見魔晉南手中白芒一閃,就將一條蟲足生生斬落下來,正是魔刀十式中的白芒刀。
千目蟲這才知道厲害,急急將蟲足縮回,腦袋上的千隻蟲目再次聚成一道光芒,隻盼故技重施,要魔晉南的好看。
哪知魔晉南並非血肉之軀,怎會吃這攝魂之術,那身子不閃不避隻管衝上前來,左手白芒刀,右刀破罡殺,“喀嚓”兩聲響動,一式又斬了一隻蟲足,另一式則在千目蟲背上劈開一條裂縫來。
此蟲再是愚鈍,那貪生怕死卻是天性,連吃了魔晉南三刀,就將魔晉南視為鬼魅一般,慌忙向土中一鑽,就想逃離戰場。
那邊原承天與金偶雙鬥蟲二,蟲二的修為實比千目蟲弱了一些,被原承天與金偶動用無鋒與無界之劍,亦被斬去兩隻蟲足。
二蟲不約而同,就想逃之夭夭。而二蟲化成原形之後,就算不善土遁之術,在這土中也是來去自如。此為靈蟲的本能。
原承天此番眾侍皆出,又怎肯讓二蟲逃去,他與靈偶施展起土遁之術,搶先一步,攔在二蟲的麵前,一人一偶同時施出斬字訣來,就聽那脆響聲不斷,兩隻靈蟲身上又多了數道裂縫,那土中便是腥氣撲鼻,綠液翻飛。
魔晉南見原承天與金偶得手,亦不肯落後,雙手再施兩道刀訣來,發一聲喊,又斬去蟲二一足。如此一來,二蟲已是傷痕累累,若不是仗著蟲甲厲害,隻怕早就沒了性命。
千目蟲叫道:“大修饒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罷了,還盼大修憐我數萬年修行。”
原承天也不答話,心神微微一動,已將自我之域展開,兩隻靈蟲已是精疲力盡,哪裏能逃得開,皆被原承天困在域中。
原承天這才道:“就算你是靈蟲,我要饒你也是不難,你等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為何要破壞三大鎮魂仙器。”
千目蟲道:“大修,我等皆是蟲巢的靈蟲,因蟲巢主人與葉氏大有交情,這才遂了葉氏之請,助其打破這三大鎮魂仙器,好放五道元魂出來。我等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原承天道:“此言不盡不實,那葉氏好歹也是仙族,怎會與鬼修為伍?“
千目蟲嘿嘿笑道:“十大仙族哪家與鬼修能脫了幹係,大修莫要忘了,昊天亦有一座小冥界,此界之中,仙族弟子的亡魂著實不少。原是十大仙族不肯讓弟子沉淪凡界,因此先前的弟子亡靈,盡在那冥界輪回,隻是那小冥界畢竟法則不全,且天地偏向凡俗,因此仙族弟子的亡靈往往轉世艱難。此實為昊天仙族最為心痛之處了。“
原承天心中一凜,知道自己無意中撞見了昊天仙修界一個天大的秘密,不由問道:“你隻管講來,若是說的不盡不實,便是你數萬年修行之功,我也定誅不饒。“
千目蟲道:“十大仙族憐惜族中弟子,既不肯讓族中弟子去冥界輪回,隻因若去了冥界,何時才能重回昊天?可若是入了小冥界,更不知何時方能輪回,因此為難。葉氏有鑒於此,就生出一個極大的謀劃來,此謀若成,可當一統小冥界,重訂小冥界的法則。”
原承天道:“若是那葉氏得以一統小冥界,重訂法則,豈不是將所有仙族的痛處抓在手中。”
千目蟲道:“正是如此了。那小冥界中,仙族弟子的元魂甚多,若這些元魂皆被葉氏所製,試問葉氏在昊天界豈不是要呼風喚雨,便是蘇氏也不得不低頭了。”
原承天道:“果然是思慮深遠,卻不知那葉氏如何施行。”心中已想起葉驚海來。
那葉驚海口口聲聲,是被百族修士所殺,這才沉淪冥界,可是昊天既然有小冥界,葉驚海就算身死魂散,也該將一道元魂遁往小冥界才是,又如何能沉淪冥界之中,看來此事定有蹊蹺了。
千目蟲道:“具體如何施行,小蟲如何得知?隻知道此次受邀攻破三大鎮魂仙器,以小蟲想來,或與此處五魂手中的一件大能神器有關。”
原承天聽到“神器”二字,心中怎能不驚?他知道玄焰昔日的這位主人已是大羅金仙之軀,卻因惹了天劫,被誅殺於此。此修究竟做了怎樣的惡事,才會被天地所懲?
便緩緩道:“那件大能神器,究竟為何物?”
千目蟲將腦袋連搖了三搖,道:“小蟲身份卑微,怎能得知詳情,也就是葉氏與我家主人略知一二罷了,在小蟲看來,那件大能神器自然能一統小昊天的,否則葉氏多寶,又怎會甘冒風險,再圖謀這件法寶。”
原承天道:“這倒是奇了,那件大能神器被鎮壓在此穀萬年,葉氏早不來圖,晚不來謀,怎的偏偏選在今時?”
千目蟲道:“這其中有何關節,小蟲亦是不知。”
原承天見這千目蟲雖是一問三不知,不過此蟲畢竟也透露出不少的訊息來,自己隻需舉一反三,倒不難推測此事全貌。
若是那葉驚海沉淪冥界,其實是葉氏的刻意安排,或可將整件事都牽連起來。葉驚海沉淪冥界之舉,與顧氏派遣顧沉舟沉淪凡界,著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且葉氏的圖謀更為驚人了。
隻是葉驚海當初在冥界時,似乎也是不甘心淪為鬼修,一心要奪姬憐舞一滴鮮血,以便重修肉身,重回昊天,若說有所圖謀,卻又不像。
但若是深想下去,那葉驚海若是思慮深遠,就借著索取姬憐舞鮮血一事,掩飾他的真正目的,倒也是有幾分可能的。
原承天此時再想起冥界種種,果然發現葉驚海的蛛絲馬跡了。那葉驚海瞧起來雖是一心要索取姬憐舞的鮮血,可卻是處處留情,並不那麼窮凶極惡,死纏濫打。現在看來,葉驚海求血一事,實為可有可無,隻是要掩飾其真正目的罷了。
當時自己隻當那葉驚海是仙族弟子風範,反倒讚他,可聯想起葉驚海其後種種行徑,此人性情詭詐之極,行事哪裏有底限可言。
自己雖不知葉驚海沉淪冥界,修成鬼道之後,究竟怎樣才能一統昊天小冥界,可兩者之間,必定是脫不了幹係了。
由此推開去,葉氏此刻方才向飛龍穀五大元魂動手,最大的可能是,葉驚海已在冥界達到某種目的,如今已然回返昊天,正要借這飛龍穀中的大能神器,一統小昊天了。
雖然此事中的一些細節,尚難推敲的明白,不過大體上已是清晰如畫了。
他一邊沉吟苦思,一邊暗暗心驚,人隻道顧氏多謀,卻哪知葉氏更是厲害。顧氏多謀之名傳揚昊天,反倒說明顧氏行事,實有粗疏之處,才會被他人所忌,而葉氏思慮深遠,則是遠勝顧氏一籌了。
原承天轉向千目蟲道:“這麼說來,金瀾此人,其實就是葉氏弟子葉驚瀾了。“
千目蟲道:“誠如大修所言。“
原承天忽又想起此蟲說的蟲巢來,自己在昊天多年,昊天禦蟲宗門雖多,也不曾聽說“蟲巢”二字,莫非是新近崛起的宗門?
可是那千目蟲與蟲二皆是極道修為了,若無數萬年苦修,怎能修到這種境界,且以靈蟲而言,數萬年修成極道,那已算是修得極快了。若說這蟲巢是新近崛起,那麼這蟲巢也算是隱忍之極,甚至比那天一神宮更善忍耐。
而蟲巢一忍數萬年之久,如今終於浮出水麵,可見其謀不小,也就是這千目蟲稟性愚頑,口風不緊,這才無意中泄露罷了。看來若想打探這蟲巢秘事,倒不可心急了。若是讓千目蟲心生警惕,那可就難以如願。
就在這時,那大地猛烈一搖,自我之域外的那座黑塔晃了三晃,忽的傳來一聲巨響,此塔自中而斷,一道黑氣便衝天而起。
原承天忖道:“糟糕,莫非那塔中五魂就要破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