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論起昊天散修一事,令清禪道:“昊天仙修資源雖眾,可若是平分給諸修,隻怕亦是不足,且人有賢愚,福有厚薄,人人平等,亦是不公。而十大仙族也斷然不肯與他人分利,縱然我等身為仙族老祖,若是行事不合族人心意,那位置又怎能坐得住。”
姬老祖亦點頭道:“我姬氏皆是同姓弟子,其情形也許比清禪略強些,可若是執意散盡族中資源,族中亦會生變,天一神宮萬名弟子,又無血緣牽絆,更容易作起亂來。”
令清禪歎道:“便是神宮此刻情景,亦是不妙了,宮中這些弟子,或是自凡界天一宮而來,或是昊天散修中的佼佼者,且萬人千姓,各成勢力,清禪身為老祖,有時亦是彈壓不得。”
任太真見二修叫屈,不由笑道:“這麼說來,倒是我獨自修行,反倒逍遙自在了。”
令清禪道:“的確是羨太真不得,有時真想一走了之,卻又擔心好不容易聚集的人眾又散了去,日後世尊若有差遣,又到哪裏去搬救兵。”
姬老祖道:“若說難處,世尊隻怕更是難了,麵對昊天這一團亂麻,實不知該如何著手,就算有誌混一昊天,也需有個步驟,想個法子。我等著實愚鈍,具體如何實施,端看世尊自家拿個主意。”
原承天見諸修亦無現成主意,道:“此事恐怕也急不得,我心中雖有個想法,卻也未必妥當,且以我此刻境界,是否能行得通也尚未可知,因此仙會之後,我要去北原,麵見清流諸位大能討教。”
令清禪道:“我們天一神宮亦在北原,與清流倒是打過交道,清流之中,自然不乏大德大能,但越是那大德大能者,越是不肯理會紅塵事務,此乃禪修心境使然,卻是勉強不得的,因此世尊便是前往北原,亦需多做準備才是。”
雖然這昊天仙修界日後如何整理,那天地法則又該如何重擬,諸修也不曾商議個子醜寅卯來,不過諸修今日得遇世尊主魂,自是無限歡喜,而原承天亦因心中迷局略略有了個方向,亦是倍覺鼓舞。
那混一昊天,修改昊天法則的誌向已然確立起來,至於日後飛升仙庭,要去修改那天規地則,挽五界之將崩,甚至於重建諸界,則因過於遙遠,便是想上一想,也覺惶然。
這時原承天道:“太真,你袖中的顧氏金仙,你想如何處置?”
任太真道:“當時見他行將殞落,心中不忍,便隨手救來,至於如何處置,也無定數,還請世尊明示。”
原承天道:“昨天在仙會上,我施出斧文之獸,顧老祖將千殺劫果四字脫口而出,莫非顧老祖亦是劫中人?”
任太真搖了搖頭道:“我瞧來怕是不像。”
原承天道:“這又是如何說法?”
任太真道:“仙庭最早的十大神執皆是世尊以仙庭美玉製成,無論是沉淪何處,輪回幾世,那心中自有一點性靈不滅,又怎敢任性妄為?因此我瞧顧老祖的行事手段,斷然不會是神執曆劫了。”
令清禪亦道:“世尊,那仙庭的十大神執,若是修行起來,因有性靈不滅,自然是事半而功倍,可若是違逆了天道,所受天懲亦是厲害之極。若有疏失,就怕結不成道果了。就好比世尊前世,隻知苦修煉丹,卻因心中不存濟世之心,就被打落凡界,可見天道於我等諸位,其實是最嚴苛不過了。”
原承天道:“當初殞落的七位神執,此刻隻算得三位,另有四人,又該去何處尋去?”
令清禪道:“七位神執各有曆練,未必就能湊到一處,或許那四大神執已然飛升昊天,甚至重回神執之位,亦未可知。不過好教世尊歡喜,隻要是世尊的弟子,一旦見到世尊,自會前來投效,此事絕無疑問。”
原承天道:“這麼說來,天道果然在我了,既然天地待我如此之厚,我又怎能讓諸位失望。太真,那顧氏雖與我結怨,我又怎好與他理會,這位顧氏金仙,你便放了他吧。”
任太真道:“世尊既然開了金口,太真謹奉法旨便是。”
就將袍袖一抖,將那位顧氏金仙抖了出來。此修仍是神智昏沉,生死不知。
令清禪道:“此修能在璿璣,璿衡手中逃得性命,也算難得了,世尊既然要結這善緣,種下善果,清禪自該效力。”
手掌緩緩抬起,掌中已帶禪言,這位令清禪是昊天仙修界中,難得的仙禪雙修的修士,著實了得。那禪言將顧氏金氏一罩,此修立時醒轉來。
顧氏金仙睜開雙眼,第一眼就瞧見了原承天,那目中自是怒意勃發,不想轉頭一瞧,發現姬老祖與令清禪赫然在座,直嚇得七魂走了三魂,真可謂是魂不附體了。
任太真笑道:“道友,算你福緣深厚,得遇原道友這樣的大德之修,否則你此刻豈有命在。”就將這樁善緣悄悄推到原承天身上,亦不敢在他人麵前提及世尊身份。
原承天雖知任太真好意,不免還是慚愧,當初見到顧氏金仙墜下雲端時,他可沒曾生出救助之心來。可見自己於這七情大障仍是堪他不破了。
令清禪則笑道:“顧道友,你雖也算是福緣深厚,可也是運氣不佳,你顧氏若是結了其他的仇家,倒也罷了,可原道友這位仇家,隻怕你顧氏再過十世萬年,也是難遂心願了。”
顧氏金仙倒也是個曉事的,忙道:“在下的性命既是原道友所故事,又怎敢以怨報德。報仇之事,再也休提。”
姬老祖嘿嘿冷笑道:“你此刻說話,誰人能信?也罷,就借你之口,曉諭你家老祖,姬某人在此立誓,那原道友日後若有半點閃失,我姬氏全族定與你顧氏誓不罷休,不誅殺盡你顧氏最後一人,自有那天地懲我。”
顧氏金仙目瞪口呆,忙叫道:“姬老祖,慢來,慢來。”
姬老祖哪裏去理會他,隨手製成一道靈符,就那靈符一拍,這可就算是立了符誓了。
顧氏金仙叫道:“姬老祖,這番立誓好沒道理,那原道友若是傷於我顧氏之手,姬氏舉族報複,倒也說得,若是原道友因他事有個三長兩短,難不成姬氏亦要尋我顧氏的麻煩?”
姬老祖道:“此言極是。”
顧氏金仙就叫屈道:“姬老祖,你這可不是仗勢欺人?”
姬老祖笑道:“符誓既然立了,難不成還好反悔的?你顧氏既然多行不義,我姬氏難不成就不會仗勢欺人。”
顧氏金仙被姬老祖這番話說來,真個兒是啞口無言了,那姬氏是怎樣的勢力,如何是顧氏能夠相比的?心中忖道:“原承天是姬氏弟子,姬老祖自然要代他出頭,何況我顧氏今朝落難,誰人不來落井下石,日後我顧氏中興之時,這些個恩怨,定要一個個報了。”
正在心中盤算,令清禪口中念道:“原承天日後若有三長兩短,我天一神宮萬名弟子定要殺進紫原,不將顧氏滿門誅殺,誓不回還。”
也將一道靈符拍碎了。
顧氏金仙大叫道:“令老祖,我顧氏向來與天一神宮交情不俗,你怎的,怎的也來落井下石?”心境大動之下,靈脈中自是真玄亂竄,那麵色可就變得越發難看了。
令清禪悠然笑道:“顧道友,你日後自然明白,我今日與姬老祖欺你,實是一番良苦用心,隻是此事暫不與你說起罷了。我知你顧氏心意,若隻有姬氏與你顧氏為難,你顧氏未必會怕,如今再加上我天一神宮,便是要請顧老祖好生掂量了。”
顧氏金仙嘿然不語,別瞧天一神宮初入仙族,可天一神宮隱忍萬年,宮中有萬名弟子,這也罷了,且瞧天一神宮行事,亦是百無禁忌的,隻怕比姬氏更為難纏了,如今接連得罪了兩大勢力,顧氏欲尋原承天報仇一事,再也休提。
任太真知道顧氏金仙心中定是委屈之極,更是雲裏霧裏,不知所謂了。也不說破,笑道:“顧道友,那凡界有言,遇到強項需低頭,且令老祖說得明白,此番立誓,亦是為你顧氏著想,算來最多兩三百年,就可知因果了。”就將顧氏金仙送出竹樓去。
顧氏金仙垂頭喪氣,怏怏而行,而心中想到令清禪與姬老祖之誓,則是越想越怕,那顧氏弟子自金仙之下,太虛以上,已是全然動出,要尋原承天的麻煩,若不能及時阻止,萬一真讓原承天有個閃失,那可就是滅族之禍。
本想製成一道信訣,速速曉諭諸多弟子,哪知自家傷勢太重,就連這遁風亦是勉強才能祭得,手中的法訣怎樣也無法掐成一處。
正尋思著找個地方略略靜養一番,也好祭出法訣來,誰知靈識之中,已探到兩道身影自身後掠來。
顧氏金仙心中大叫道:“今日之禍,怕是躲不過了,原承天,原道友,隻盼你此世平安,早日飛升昊天,否則我顧氏休矣。”
就聽身後有人冷笑道:“顧道友,此番還往哪裏逃?”一件法寶自身後祭來,顧氏金仙如何能躲得過,就被那法寶打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