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一座山林之後,前方現出一座府宅,瞧其規模倒也宏大,隻是已大顯殘破之像了。半數房屋皆已凋敝,其上雜草叢生,最讓原承天驚訝的是,整座大宅,也就隻有東南角的一處設有禁製,其他諸處,皆是形如虛設,怎有仙修府弟氣像。
原承天心中訝然,怎的這周氏仙族殘破至此?姬春山曾言,周氏老祖好歹也是太虛境界,在昊天界中,雖算不得如何大修,可若是維持一族安危,倒也勉強可以支撐了。
再者實在不行,也可向姬氏本族求援,斷然不會落魄到連大宅的禁製也無法設立了。
原承天在空中細細探來,發現就算是這僅存的一處禁製,也是不堪一擊,尋常修士的靈識或許尚難突破,可自己的神識卻可順利突破禁製,一探宅中虛實。
一探之下,又讓原承天發現一樁奇處,原來這裏的禁製雖弱,可數間房屋之中,有一方水潭,卻怎樣也難以探入其中。此水潭不過數十丈大小,水色深碧,水麵上不時有兩道紫光隱隱透出,那紫光直射天際,唯因有禁製限製住了,這才不曾透到空中去。
那紫光似乎在與宅院四周的禁製抗衡,而原承天明顯能探出,這禁製是越來越弱,而紫光則是越來越強了。看來此處禁製殘破,或與這紫光有關。
原承天雖然探不到水潭中藏有何物,可見到水潭中的這道紫光,倒可約略猜出一些。
此光似乎為某種靈獸的瞳光,從這瞳光中可知,這隻靈獸或許甚是煩燥,因而有意無意,想突破四周的禁製。
原承天正想落進院中,以便登門拜訪,忽見兩名修士從遠處處急急掠來,其中一名修士手中捧著一隻紫金葫蘆,近了宅院後,揮手解了禁製,來到水潭上空。
就聽這修士對水潭叫道:“祖宗,不可再廝鬧了,今日捉了兩隻碧眼金睛獸,定可讓你飽食一頓。“
那修士剛剛到了水潭上空,水潭就翻翻滾滾起來,兩道紫光陡然變強,就向修士掃去。
修士忙叫道:“祖宗,你可是想殺了我嗎?我可是周氏嫡姓弟子,名叫周承宗。“
原承天細細瞧去,見那瞳光雖不像當初的靈瞳骨猴有毀體滅物之能,卻也大有玄機,那修士雖想急急避開紫光,可怎及這紫光速度極快,頓時全身就被掃到。
那修士好歹也是仙修大成之士,但被這紫光一掃,就再也禦不得遁術了,口中驚慌大叫,身子就向水潭中墜去。
修士若是禦不得遁術,這一跌下去定然是骨斷筋折,這肉身怕是要盡毀了。
周承宗的同伴慌的叫了一聲,手中拋出一柄法劍,向周承宗祭來,周承宗急將雙足踏在此劍上,才重新遁到空中,離那水潭遠遠的,目中大顯惶恐之意。
這時潭中紫光亂掃,那四周的禁製本不甚強,而這紫光,偏偏具有渙散靈氣之能,因此這禁製就更加是漏洞百出,眼見得是要崩潰了。
周承宗的同伴叫苦道:“這可如何是好,這隻族獸,隻怕已是心神大失了,居然連自家人也不認得。”
周承宗歎道:“隻盼這族獸食了這兩隻碧眼金晴獸之後,能提升修為,恢複心境,否則著實要命。”
其同伴道:“這水潭已然是接近不得了,又如何將這兩隻碧眼金睛獸妥妥當當的送將進去?要知道碧眼金睛獸最是狡滑,若出了這紫金葫蘆,可就無法控製了,而這潭中族獸隻知道胡鬧一氣,哪裏能食得到兩隻金晴獸。”
原承天已瞧得明明白白,知道這水中靈獸,或因喂養不周,修為心境大損,如今已然是靈識不清,連自家主人都識不得了。
昊天仙修家族中,除了有人供奉仙庭神將之外,亦有家族因機緣巧合,可以供奉仙庭靈禽靈獸,若是族中修士修為甚高,就可以將族獸收為侍將,如林鶴真之與虎侍,便是如此了。
但若是族中修士修為不高,或是族獸修為太高,則族獸定會衝破仙族與族獸所訂的侍將之約。比如獵風若能順利修到仙修之境,就可自動解除侍將之約。
而周族現在的情形,顯非族獸修為太高而自我衝破侍將之約。隻因從那紫光來看,此獸也不過八級罷了。而靈獸要想衝破侍將之約,起碼是十級不可。
如此看來,定是周族喂養不當,潭中族獸走火入魔,這才變得連主家弟子也不識得。
原承天身為周氏弟子,見此情形怎能不管,急忙從雲中掠出,抱拳道:“兩位道友請了。”
周承宗二修正當煩惱之際,也沒察看到四周竟有修士出沒,忽的見到原承天,皆是大吃一驚。好在原承天謙恭有禮,又是氣度出眾,便覺略略安心,忙抱拳還禮道:“道友自何處來?”
原承天道:“在下有幸得姬氏春山長老青目,被列為周氏弟子,因而急急前來報到,還請兩位道友帶我去求見族中長老。“就將姬春山所贈信物取了出來。
周承宗二修聽到“長老“二字,麵麵相覷,周承宗接過玉牌瞧了瞧,隨即苦笑道:”周氏哪裏有什麼長老,便是護法也是無人承擔了。仁兄你來到周族,可是誤投了,定會毀了前程,或可向姬師祖再三求情,讓你去投其他輔族便是“
昊天散修投進輔族,原是常有之事,周承宗勸原承天另投其他輔族,倒也並不是拒絕姬春山的法旨,而是真心不想讓原承天吃虧罷了。
那散修入了輔族,固然是身價提升不少,可若是沒能在輔族中得好處,誰敢來投?
原承天這時才算明白,為何姬春山會讓自己來投周氏,甚至並不強求自己來周氏府宅拜訪歸宗,隻因這周氏的勢力著實不堪,怎樣也不會約束到原承天了。
原承天道:“姬春山師祖法旨,怎敢違背。若能求見族中執事,也是心安。至於族中老祖,在下位卑,自不敢求見的。“
周承宗歎道:“仁兄,你可是會錯意了,我周氏凋零若此,正盼著有高明之士前來,也好多些助益,實因本族老祖正值衝擊太虛中乘之境,已有十餘年不曾出關,又怎好見你?而周氏極道境界修士,皆不在此處,如今族中著實是無人做得了主了。”
周承宗此言倒也不虛,原承天的神識已將整座宅院探過,若是此處有那極道修之,又怎能瞞得過他。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在下改日再來也罷。”
正在這時,那潭中忽地激起一道水浪,足有數百丈高,而從巨浪之中,則生出一隻紅色的長舌來,就向那周承宗卷去。
周承宗叫道:“祖宗,真正連我也不識得了。”就想閃身避開,哪知這長舌來的極快,立時就將他的腰身卷住了。而長舌既將周承宗卷到,就難免生出食人之意,長舌回卷,就要將周承宗拖進水潭之中。
周承宗平時與這隻族獸相處慣了,本也不懼它,哪知這次非同小可,這族獸竟真要吃人,就見那潭水中深處,黑浪滾滾,隱隱現出兩排森森白齒來。
原承天喝道:“道友不可傷人。”手起一道紫羅天雷訣,就向那長舌擊去。
這天雷來的更快,隻是原承天知這族獸的身份,不便傷它,所掐的紫羅天雷訣,威能也隻有三成。
那族獸雖是神智昏沉,也知道這天雷的厲害,慌忙將長舌一縮,重新縮回到水潭之中。
原承天再伸袖一拂,一股清風將周承宗輕輕吹到旁邊,口中道:“周兄,莫非這隻族獸損了元靈?”
周承宗雖然驚魂未定,也忙將腦袋一點道:“是極,仁兄說的一絲兒不錯,這族獸因平時失了供養,修行時有不利,這陣子真玄更加衰竭,竟是走火入魔了。“
原承天道:“那碧金睛獸的內丹是靜神之物,雖然效用不足,也可勉強一用,不如由在下動手,放出這兩隻碧眼金晴獸可好?”
周承宗剛才雖得原承天出手相助,可清風拂人,不過是尋常之技,而原承天的境界又比自己人低了一個小境界,自己尚且撐不住族獸的渙靈紫光,難不成原承天竟會不懼?
但原承天剛入本族,自是要一顯身手的,倒也不好拒他,就勉勉強強遞過紫金葫蘆,道:“那啟葫的法訣乃是……”
不想話還沒說完,就見原承天一道法訣掐出,紫金葫蘆已開,兩道金光就從葫蘆中竄出,周承宗叫道:“莫要跑了兩獸。”
原承天笑道:“跑不得。”
隨手一指,那兩隻碧眼金晴獸身子在空中僵立不動,直直的墜下水潭。
原來原承天用昊天真言啟開了紫金葫蘆,又有何難處?再用一道“頓止”禪言,這兩隻碧眼金晴獸不過是六級靈獸罷了,怎能受得住這樣的玄妙之術,自然全身僵直不動,落進水潭。
水潭中的那隻族獸本來正想再鼓餘勇,要與原承天鬥個高低,忽見有兩獸落下,忙不迭的張開巨口,將兩獸吞進口中。
周承宗喜的連連拍手道:“這下可好,這祖宗得了這對碧眼金晴獸,怎樣也能安頓幾日了。”
哪知道潭中族獸吞了兩隻碧眼金晴獸後,忽的一聲怒吼,就從潭中跳了出來,原承天定晴瞧去,卻是一隻巨大無比的黑色蟾蜍。這黑蟾跳出水潭時,正落在周承宗那同伴的身邊,便將長舌一卷,將此修活生生吞進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