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真以血遁之法,刹那間就去了千裏,隻是這血遁之法在原承天的傳送術麵前,也隻是區區小術罷了。原承天的神識牢牢鎖定林鶴真,等其離開自己將近三千裏時,原承天與金偶一傳一遞,刹那間就趕了上去。
這次原承天仍是故技重施,手中無鋒橫在胸前,那無鋒經過林鶴真時,無鋒微微一顫,林鶴真一隻手便被輕輕割下。
要知道此刻林鶴真的法身之寶與法像已然離體,正與魔晉南的刀訣相持,堂堂一名極道之修,已然是毫無防禦之能,原承天這次無鋒掠體,林鶴真又如何能敵?猝不及防之下,又一隻手臂離體。
如此一來,林鶴真雙臂皆斷,其掐訣施法之能便告消失,雖能用心神靈識祭出法寶來,可隨著鮮血離體而去,林鶴真的真玄漸漸衰減,就算祭出法寶,怕也是用處不大了。
原承天的神識早就鎖定林鶴真,對其修為變化了如指掌,他知道林鶴真今番已然無幸,雖知此子十惡不赦,可人之性命畢竟大於天,原承天想到要親手誅殺此人,心中難免還是一歎。
林鶴真欲逃不得,欲戰無力,一身白袍盡是血汙,哪裏還有一絲風流俊逸之色,一張俊容,也變得淒楚起來,口中叫道:“大修,鶴真自知萬死莫贖,可鶴真性命雖賤,卻是林氏嫡氏弟子,若大修將在下誅殺,隻怕會掀起腥風血雨,有傷天和。又怎可因在下一命,賠上許多生靈。”
林鶴真此言,說的倒是實情。一名仙族嫡姓弟子的喪命,自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便是為此牽扯上無數性命,也是極有可能。
然而原承天此刻,又怎能如此去衡量,若因林鶴真身份高貴,就要饒他性命,那身份高貴者豈不是盡可濫殺無辜,而不擔心受到嚴懲?如此一來,天下有何公道可言?
此事在動手之前,原承天已想的明明白白,見到林鶴真如此之求情,仍不動容,隻是淡淡的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無鋒劍橫掠而過,林鶴真身子分成兩半,一道元魂也飛遁而去。
原承天知道這元魂若是回到林氏,自己必將成為林氏大仇,為求自保,這林鶴真的元魂斷然不能放走,於是手中法訣一施,一道紫羅天雷降下,將林鶴真的元魂震的四分五裂。空中落下一物,正是林鶴真的物藏,忙也伸手接過了。
如此賊子,又怎容其有轉世之機,以林氏的勢力,林鶴真轉世重生何等容易,少不得又會成為天下女修的惡夢了。
忽聽身邊響起“哎呀”一聲,原承天循聲望去,隻見那名叫麗仙的女子騎著黑虎,正立在空中,見到林鶴真身死魂滅,忍不住驚呼一聲。
驚呼過後,麗仙雙目含淚,喃喃的道:“鶴真,你多行不義,這也是你該得的結局了。你若隻騙我一人也就罷了,為何那遇見的女子,皆要騙來。”到了此時,論女仍是一片癡心,著實令人感歎。
那邊風六娘卻遲遲未至,說來三女之中,以六娘的遁寶最佳,本該早到才對。原承天忽的想起一事,麵色不由慘白起來。對麗仙道:“六娘可是追元寶兒去了?”
麗仙亦是神色淒苦,緩緩點了點頭道:“元寶兒身懷六甲,若是與林鶴真沒能結成姻親,隻怕是,隻是怕不能活了。“想到林鶴真害人極苦,心中對林鶴真的那點癡情,這才慢慢轉為恨意,咬牙切齒道:”林鶴真,你果然還是死了的好。“
原承天心中忍不住又想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那句話來。仙族族規極嚴,怎能容這未婚先孕的事情發生,若是族中長老震怒,兩族驟成仇家也是常有發生。
那林鶴真當初遣虎侍誅殺雲裳,是為了一位雲三公主,如今又騙了元寶兒和麗仙,更是差點也將風六娘迷的神魂顛倒,險釀大錯,此子劣跡斑斑,著實可恨之極。
仙修之士,若是無法戒除一個“欲“字,就此自取殺身之禍,也是當然。但世人多樣,有些人天性難抑七情,也是不足為奇,比如獵風與素蔑真,便是烈火之性,就算仙修有成,也是不改初心。而人之本性乃是天地所賦,若想輕易改變,又談何容易。
如今最棘手的就是那元寶兒的性命了,此女若是自尋死路,豈不是又白添了兩道冤魂,那林鶴真千錯萬錯,元寶兒腹中的性命卻是因果,又怎能隨意隨那母體毀去?
就對麗仙道:“仙子速回本族,莫再為此事傷懷。而於林鶴真三字,日後再也休提,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麗仙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萬獸山莊勢力雖強,又怎能強得過林氏去?而誅殺林鶴真,自己也算有份,自然絕不可再提了。
原承天與麗仙一揖而別,就急急的去尋元寶兒去了。他的神識向四周一探,也沒能發現二女的身影,他與六娘之間並沒有留下靈息,自然也傳不得信訣去,正在著急,側前方掠來一道身影,正是風七。
風七遠遠的就傳來信訣道:“原道友,六娘與林鶴真何在?”
原承天也不隱瞞,就將林鶴真已被誅殺,風六娘去追元寶兒一事略略說來,風七咬牙道:“林鶴真的確該死,隻是那元寶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是非同小可。”
原承天道:“莫非元寶兒是元氏嫡族弟子?”
風七緩緩的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原承天歎道:“此事果然棘手。“
風七道:“六娘遁寶極佳,而她於自己的事情雖是糊塗,對他人的事情,倒也精明,隻要她能追到元寶兒,或可暫保元寶兒的性命。“
原承天道:“就算是追到了元寶兒,又該如之奈何?我等隻能阻得了她一時,卻阻不了她一事。”
此事最棘手之處,在於元寶兒已身懷六甲,那仙族弟子的傳人,又怎能輕易放棄?若是探出這肚中胎兒仙基極佳,那更是不能放棄了。隻因仙族中的大能之修,往往滅七情,抑六欲,等閑不大理會情事,仙族血脈傳承,唯靠尋常弟子。
可是那尋常弟子,生出仙基極佳的後輩,卻又機率不高。正因此故,那仙族弟子往往人丁不旺,幸好仙修之士壽命綿長,就算百年中族中沒有添丁入口,也不會就此斷了傳承。
但仙族中每名嬰兒的誕生,都是族中大事,隻因若是僥幸生出一名仙基極佳的孩子,百多年後,族中就可再增一位大德之修了。
隻可惜元寶兒腹中之子,卻是來曆不明,那便成了族中的大恥了,族中震怒之下,也不知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這也是元寶得知林鶴真的本性後,就脫口說出自家秘辛,在元寶兒說出這件事情時,心中已存死誌。
風七沉吟良久,方才道:“風某思得一人,或可能救元寶兒的性命,此人乃是姬氏老祖元配,蘇氏嫡姓仙子,若得蘇仙子出手,或可將這危機化解於無形。”
原承天這才知道,原來蘇家與姬家,關係竟如此親密,隻是這姬老祖母又有何手段,能化解這天大的禍事。
風七也瞧出原承天神情不解,便笑道:“你有所不知,當年那姬老祖母的名頭,與九瓏相比,亦是不遑多讓。那姬老祖本來生性乖張,原不被族中看好,卻幸得姬仙子悉心勸誨,暗地裏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將那姬老祖調教得大能大德,遂成姬氏老祖。“
原承天驚歎不已,道:“何以蘇氏慧女何其之多!“
風七聽罷一怔,細細想來,也不由笑道:“這倒是提醒我了,那蘇氏果然是慧女輩出,幾乎每一代都會出一個名震天下的仙子來。也就是九瓏聲名太過響亮,蓋住了他人的風彩,其實九瓏的前兩輩中,亦是不乏天之嬌女。“
二人口中說著,仍是遁速不減,風七也早就傳出信訣去,以便與風六娘聯絡。
也就過了片刻,風六娘就傳回音訊道:“七弟,原道友,你二人不必擔心,我正與元寶兒一處,她若想自盡,可沒那麼容易,我就想來,此事若想圓滿,非姬老祖母不可。”
風七哈哈大笑道:“這倒與我想到了一處,也罷,我就立時動身,去姬氏將此事向姬老祖母陳情,你與元寶慢慢趕來。“
風六娘笑道:“想到一處又算對了什麼。除了蘇仙子,又有誰人能解此厄。“
原承天見風氏姐弟胸有成竹,倒也略略放心,那風六娘也就罷了,風七名聲極大,名在九公子之列,行事自然妥當。便與風七就此分手,他此刻雖是姬氏輔族弟子,按理應該同去姬氏。
隻是原承天想來,自己雖被姬春山親手提拔,可畢竟屬於周氏弟子,若是徑直去姬氏報到,卻不理會周氏,豈不是就此埋下不和的種子?
那世間的人情世故,其實一點也馬虎不得,否則輕則生怨,重則成仇,若是不懂其中玄妙,且不談行事時往往會徒生波折,就算是因此喪命也是尋常之事。而一旦理得順了,則是大有好處。
正因此故,原承天才放棄了與風七同時求見姬氏祖母的大好機緣,一心要趕赴周氏入族添名。
在路上遁行非止一日,這一日已離了風氏領域,過界之後,前方不遠處就是周仙族所在之地了。
那周氏本也是仙修大族,隻因天時背逆,幾代老阻皆死於戰事之中,周氏連喪了幾名老祖,自然是元氣大傷,再加上幾位老祖生前攜去的諸多法寶妙術,也不見一個流傳下來,試問周氏又如何傳承有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