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章 得隴望蜀欲難足

獵風剛剛落座,大殿中平地卷起一陣狂風,此風就於蓮座之上凝成一束,直直的向屋頂衝去,刹那之間,已是穿頂破殿,扶搖直上。

三人見此情景,皆是心中狂跳,這鬼修與金鋥神光,果然是生死大敵一般,這旋風就好似那報訊的使者,想來片刻之中,這金鋥神光就要到了。

雖知這金鋥神光眨眼便至,原承天與蘇三皆是八風不動,那獵風已是緊緊閉上眼睛,嘴唇微微發抖,雙手緊握成拳,神情之中,除了有九分恐懼之色,另則顯出一分堅毅的神情來。

原承天暗暗叫道:“獵風,你不負我,我也終不負你。“

心中立誓已畢,就見一道紫金光芒自天而降,將蓮台附近三十丈方園處盡皆籠罩其中。與此同時,空中響來陣陣梵唱,其音大慈大悲,大嗔大怒。七情六欲,盡在其中。

蘇三叫道:“可不是來了嗎。“神情狂喜之極。

原承天則大叫道:“獵風小心!“

這光芒直射獵風頭頂的寶冠,獵風瞧見此冠,整個人都在簌簌發抖,忽見冠中飛出一道青芒來,此青芒中符文亂舞,或大或小,這無數符文迅速在空中形成一字,便是那個“避“字了。

此真言一出,那光芒就再也無法照下,獵風的身周,就像是陽光照不進來的黑暗角落,約有一丈大小。見到此景,原承天終於舒了一口氣。

避字真言飛出之時,那寶冠上的傳送陣法立時也被引發了,而與此同時,獵風手中緊捏著的避字靈符也被捏碎,就聽“刷“的一聲,獵風的身影就在蓮座上消失不見。

蘇三此刻仰首麵向紫金光芒,盡力張開雙臂,見到蘇三這副模樣,原承天心中久存的一個疑團,也就煙消雲散了。

原來一直以來,原承天總懷疑這位蘇三其實就是索蘇倫,索蘇倫既是魔界魔魁傳人,自然有無數魔寶可用來掩飾自身修為魔息。

而當日蘇三與原承天論道,其所持理論幾近魔道,原承天又怎能不疑,剛才在大殿之中,論及仙庭神執收去魔界的金鋥神光時,此人又發怨言,因此原承天的懷疑,也是更加深了一步。

然而此刻方知,這蘇三斷然不可能是索蘇倫的,否則被這金鋥神光一照,那魔修又怎能逃得命去?世人皆知,魔修若遇金鋥,紫微,那是必死無疑的。

原承天既見獵風安然被送出殿去,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這神光隨時就會消失,再也不能耽擱了。

他正想取出物藏,將物藏中的五金之物拿來一照,卻發現那蘇三並不曾這般做,心中便是一奇,於是迎著紫金光芒伸出手去。

卻見那光芒絲毫不被手掌所阻,直直的照了下去,就當這手是透明的一般。

原承天此刻才明白這金鋥神光的妙處了,原來此光大能無及,這世間之物,竟是無法摭攔的。

既是如此,想來此光定可穿透物藏,照耀物藏中的五金之器了。心中正自歡喜,忽然想起一事來,那臉色可就很快的沉了下去。

原來原承天忽的想起,自己那兩隻靈蟲可是來自魔界,這金鋥神光既然無摭無攔,定能照進琅嬛金塔去,被這神光照到,那兩隻淬金蟲又怎有命在?

想到這裏,心中就是一動,去試那兩隻淬金蟲的靈識,不想那兩隻淬金蟲的靈識瞬間就反饋過來,讓原承天好不歡喜。

看來這兩隻靈蟲雖生於魔界,卻和仙修凡俗一般,不懼這金鋥神光,造物之奇,哪裏可以盡述的。

原承天心事既去,就放心承受這神光普照,首先是覺得身上諸處靈脈皆是大動,有一股清冽之風從玉磚中生出,直透體內各處,不過片刻,就隱隱覺得有縷晦暗之氣從體內泌出,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原承天知道這股晦暗之氣,就是人隨著歲月增長,而積下的穢氣了,此穢氣一除,人的身體便如赤子,過往的三十餘年壽限就如同白給的一般,此生壽限就可從今日算起了。

這金鋥神光的增壽之能,想來就是這般。

原承天對這區區小事怎能在意,隻可惜散介生無緣來至此處,否則被這神光一照,可不就能再踏仙修之途?

最讓原承天在意的,自然是他物藏中的諸多法寶了,此刻他最關心的是雷龍珠,無界之劍與定天鼎這三件寶物,於是忍不住用禪識分別探去,想瞧瞧這三件寶物有何變化。

這一瞧不打緊,卻讓原承天打心眼裏都歡喜起來,原來這三件寶物,皆多了一道紫金光芒,不用去試,就知這三寶自此變得堅固異常,絕難被其他寶物損毀了。

而寶物質地若堅,除了本身不易損毀之外,另一個好處就是威能必定大增。此理最易明白,比如若用鐵器去瓷器雕花,自是無計可施,然而若用金剛鑽來破此瓷器,則是容易之極,無他,以金剛鑽質地最堅罷了。

因此這三件法寶得了這神光普照之後,必是無堅不催了。

至於物藏中的其他法器法寶,自然也是受益不淺,自己在這次妖潮中得來的數千件法器,此刻因有這神光照耀之故,約有七八成變成法寶了,日後有暇,細細點檢一番,定然有無窮收獲。

就算這些法寶不堪大用,哪怕用來交換,亦是一筆極大的資產,這便是說,經此神光一照,原承天平生就得了億萬資產了,收獲不可謂不豐。

那邊蘇三獲得的好處,雖不能與原承天相比,可也是不容小視了,因此這番機緣,對二人而言,都可算是萬載難逢。

神光照耀不過三五分鍾,其光漸淡,再過一分鍾,那光芒就漸漸消失,大殿之中,再複剛才的情景,而那座蓮台,也隨著這神光清失,亦隱沒不見了。

蘇三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來,道:“百年心血,終於達成心願,天地待我也算不薄了。”言罷又是哈哈大笑不止。

原承天雖也是心中狂喜,可修心境卻比蘇三強得多了,那狂喜之情,也隻是在心境中一掠而過罷了,又怎能如蘇三這樣失態,二人的修為至此也高下立判了。

好在蘇三亦非泛泛之輩,狂笑過後,便將笑聲一收,斂容對原承天道:“今日機緣,若非原兄,實難得遇。蘇某在此謝過了。”

原承天道:“此事對在下亦有益處,蘇道友何謝之有。”

蘇三點了點頭,道:“此次合作,甚是愉快,不知原兄可有興趣,再與老夫合作一次。”

原承天既知蘇三並非魔修,心中的戒備之心也就去了許多,這蘇三就算是來曆不明,理念有差,德行不彰,畢竟是仙修之士。

便點了點頭道:“蘇道友苦心研究天闕多年,反倒是在下受惠極多,道友若有所請,實不敢辭。”

蘇三微笑道:“能在此得遇金鋥神光,本該心滿意足,然後人心不足,總想吞象。老夫其實是想再試一試能否得遇紫微神光,原兄可有興趣?”

原承天心中大動,道:“蘇道友既有此問,想來於這紫微神光,亦有得遇之法了?”

蘇三道:“不瞞原兄,紫微神光本為老夫的第一心願,否則怎樣也要攜個鬼修來,如今既然得遇金鋥神光,你我的福緣隻怕用去九成了,就算老夫知道那紫微別殿的所在,可能否得遇,卻實難意料啊。”

說罷就是深深一歎。

原承天怎不知其中的平衡之理,天地待人,雖在一時之中能瞧出厚薄來,但大體上卻是不偏不倚,此處有得,他處必然有失,這道理雖是至明,可能真正明悟此理者,卻是屈指可數了。

隻因人若春風得意,就覺得天下之物,盡皆該為自己所有,若是運交華蓋,則認為天下之悲,盡皆凝於自身,這種心態,再難自我拔除了。

原承天道:“蘇道友之言,可為後世之表,此去若能得遇紫微神光,固然是好,若不能得遇,也不必掛懷。隻是既入此間,好歹也要一試了。”

蘇三展韻顏笑道:“原兄既然如此豁達知命,老夫敢不從命。”

就將手一點,那空中就現出一張圖來,細瞧此圖,分明就是那天闕的景色了,就見那圖上千殿萬閣,讓人瞧得眼花繚亂,這天闕既是如此廣大,難怪諸修入內,等閑也難遇到一個了。

卻不知龍格非與陸沉星此行時又在何處,又得了多少機緣。

蘇三道:“此圖得來的艱辛,不問可知了,如今我等的所在,便是這裏了。”

說罷用手一指,那被手指點中的地方,就顯出四個小字,果然就是“金鋥別殿”四字。

原承天在圖上去尋那罪己殿,初時卻是遍尋不著,後來總算是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這才發現,兩殿相隔之遠,若在這圖上量來,怕沒有三四百裏。

但細細思來,自己在夾道之中,並沒有走上這麼遠的路途,可見這天闕的布置,著實是奧妙無窮。

再去尋那紫微別殿,又怎能找得到,原承天忍不住問道:“那紫微別殿又在何處?”

不想蘇三將手一攤,道:“老夫亦是尋他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