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章 借來月華三分寒

陣外一眾修士見法器飛進空地之後就不見蹤影,自是群情大嘩,一時間眾修各亮絕活,靈符真訣法器如雨一般向空地攻去。

雪神殿那名隊長取出一件法器,模樣和穀外雪神殿領隊真修所持的琉璃瓶差不多,他朗聲道:“諸位道友先收了法器,這地下的靈獸十有八九是火屬性,在下這件法器,對火屬性的靈獸最具神效,不如先讓在下將其逼出,諸位道友再集中攻擊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連忙收了自己的法器,隻是剛才一陣胡亂攻擊中,又有三名修士的法器再也收不回來了。

原承天見到雪神殿神士手中的琉璃瓶,不由麵露微笑,剛才眾修一陣亂攻,的確沒怎麼幫到他的大忙,但這件琉璃瓶對火屬性的靈獸有相生相克之效,就算此物比不得穀外雪神殿真修領隊的那一件,也定會讓妖修措手不及。

剛才兩輪進攻所失去的五件法器,都是在同一個方位失蹤,這名隊長已大致判斷出“地底靈獸”的方位,他念動法言,用手向空地一指,一縷青氣從琉璃瓶中飄出來,這縷青氣雖比穀外雪神殿領隊真修所持那件弱了不少,可畢竟是千年玄冰所化之物,對火屬性的靈獸會有克製之效。

這縷青氣飄進陣中,妖修龐大的身形微微一顫,但隨即就恢複正常,原承天見妖修並不受青氣影響,不免心裏略感失望,不過他此刻最關心的還是天上的那抹清冷的微芒,陣外眾修隻能對妖修略加騷擾,並不能構成實質的威脅。

此刻天空中仍然隻是一點淡淡的微光,隻有數朵黑雲的邊緣被染上亮邊,這漆黑夜空唯一的一抹亮色,就像是印在天空上的刀痕,將這厚重的天天輕輕撕裂。

其實玄焰穀原也算不得黑暗,處處都像是有人持著紅彤彤的火把,或是遍地都是焰石在燃燒一般,隻是這穀中的紅光總讓人想起地獄,而此刻天空中出現的那一絲亮白,才讓人生出無窮的希望,

亮光很快就擴大成團,其光芒甚至有些白得耀眼,這百年一現的幻月終於突破了黑雲的重重阻隔,重新照臨玄焰穀的天空。

原承天腦海中的無界真言急速運轉,不過片刻,就有一道微弱的幾乎難以目視的光線從幻月射到原承天掌中的犀珠上,這顆黑沉沉的犀珠上,忽然多了一道淡淡的珠光。

但原承天知道這並非真正的月華淨練,他隻是利用無界真言中的“月”字,讓犀珠吸收幻月之華,使其暫時有了月華淨練的威能。想在片刻之間就修成月華淨練,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力所不能。

在幻月出現的一刹那間,妖修立時變得煩燥起來,他忽的連聲吼叫,像是瘋了一般,猛然間他祭出赤珠,瘋狂的向陣法核心發動攻擊。

原承天此刻全副身心皆在引發幻月的威能,對這陣法的維持難免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陣法核心在妖修全力一擊之下,居然出現了一絲破綻,而此刻犀珠的月華淨練尚未完成。

在陣法核心被攻破的一刹那間,陣法的摭掩之能立時失去作用,陣外的眾修們於是看到一副奇異的景象。

近千頭奇形怪狀的靈獸分成幾團,正廝鬥在一起,場麵慘烈之極,而在靈獸各大鬥場中心,有一大塊空地,這片偌大的空地上卻隻有一名幼童孤零零的盤腺而坐。

“這人是……這人不是那個最一個衝進玄焰穀的那個孩童嗎?“眾修中立時有人認出了原承天。

那名妖修雖然身形高大,可混在靈獸之中並不起眼,而一名幼童坐在靈獸廝殺的大鬥場中,自然會顯得觸目驚心。

原承天急忙將陣法之印一拍,這陣法核心出現的破綻立時被他彌補,眾修眼前的景物也就消失不見。

有人怕是自己眼花,連忙揉了揉眼睛再看,可麵前仍是空空如也,剛才所看到的景象不過是一場幻夢而已。

此刻原承天手中的犀珠已吸取了幻月足夠的威能,雖不能像真正的月華淨練那般無甲不破,可也具備了頗為強大的破壞之能。

趁此刻妖修尚來不及再次祭出赤珠,原承天揮手如電,將犀珠祭向了妖修。

如流星,似電丸,黑沉沉的犀珠閃著耀眼的光芒,直奔妖修而去,妖修對這件不起眼的法器原不以為異,一顆二級靈獸的本命珠而已,又怎麼可能對自己的造成威脅?

而剛才赤珠一擊之下,終讓陣法核心出現破綻,妖修的靈識也牢牢的將原承天鎖定,隻要赤珠再次回到手中,便可發出最後一擊。

但當犀珠欺近到妖修身前數尺前,妖修才發現這顆犀珠上竟附著另一種奇異的能力,而這種奇異的能力,又和自己最畏懼的幻月有極其相似之處。

妖修直到此刻才發現不妙,可他身體卻已被犀珠的法威籠罩其間,縱是想逃走也是來不及了,妖修雖驚不亂,冷哼一聲,遁出一件手盾擋在胸前。

珠、盾相觸悄然無聲,但在下一個瞬間,犀珠無聲無息的突破手盾,目標仍是妖修的胸膛。

妖修大叫一聲,他雖極力的想逃離此間,然而犀珠籠罩之力卻如鋼似鐵,怎能輕易掙脫,妖修無可奈何,忽然伸出雙掌在胸口一撕,半個身子竟被他撕裂開來,而犀珠終於沒能擊中妖修的肉身,從妖修身體撕裂的口子一飛而過,在空中劃了道美妙的弧線後,回到了原承天的手中。

這名妖修居然在最後自裂其身,也不願承受犀珠一擊,原承天暗歎可惜之餘,也不禁對妖修的急智略表三分敬意。

如果妖修不出此招,以犀珠上的月華淨練之威,定能將妖修撕得粉身碎骨,縱然他最後能逃出妖芽,可複原起來就要慢多了。

其實若單論這犀珠此刻的威能,尚不能對一名真修級修士造成致命的傷害,與其說這名妖修畏懼犀珠,倒不如說是懼怕這玄焰幻月的天地法則。

妙的是,這玄焰穀中的天地法則本來對原承天有諸多不利,偏偏隻有這輪幻月,卻是他唯一能依靠的法則,經此一役,原承天覺得最大的收獲並非是他得以僥幸逃過一劫,更重要的是他對天地法則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原先他對這玄妙莫測又威力絕倫的天地法則,隻有敬畏服從的一麵,此時他卻發現,原來這天地法則,也有可以被人利用的一麵,

忽聽“轟”的一聲傳來,接著就是眾修們的連番慘叫,原承天循聲望去,隻見妖修拖著一具重傷之軀正駕著遁光向遠處逃去,然後他臨行之前,竟將一腔怒火發在那些修士身上,赤珠一祭,地麵頓時火光熊熊。

原承天搖頭歎息,以這赤珠之威,隻怕這十幾名修士無人能夠幸存,這些修士雖說沒能幫上大忙,可總算也讓他贏得一絲喘息之機,名劍這些人盡皆命喪此處,原承天不能無動於衷。

按理說大戰之後,原承天自該遠離此地,這名妖修說不定還有些親朋好友,徒子徒孫,若是他們回頭報仇,原承天可招架不住。

不過原承天略略一想,就決定仍然留在此處,別人都以為他會逃走,他就來個偏偏不走,何況這陣法隻要修補完成,縱是妖修帶人前來尋仇,也未必能夠發現。

原先他既動用聚靈幡,又不時發出靈獸散發的血腥氣息,被妖修發現也屬正常,此刻隻要他縮小陣法範圍,將陣門緊緊關閉,並將陣法外圍再加固一些,妖修再想發現此處就難如登天了。

經過剛才一番大變故,陣裏的靈獸趁機自相殘殺,死者大半,原承天此刻也來不及收拾靈獸的屍體,隻是對那隻狸貓略表了一點關心。

那隻狸貓果然是毫發無損,而眾獸瞧著它的目光,似乎更畏懼了一些,這隻狸貓對眾獸的畏服也是一副坦然接受之狀,似乎認為這是天下至理,而它顧盼之間,已隱隱然有幾分王者風範。

原承天將陣法修補完成,想起陣外還有十幾具修士的屍體,就移步陣外,將眾修的屍體一一收斂起來,移到陣中以火化掉。屍體共有十六具,似乎與先前看到的修士數目不合,但原承天哪有心情理這些閑事,修士若能逃得一條兩條性命,豈非是好事?

雖說這逃走的修士,說不定會將這十幾條性命載到自己頭上,畢竟這些修士當時隻瞧見了自己。原承天債多不愁,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清理這些修士的遺物倒花了原承天一些時間,妖修祭出赤珠之時,本身既受重傷,本命珠的威能也大大降低,是以一眾修士雖是身死,可大多數人的物藏卻完好無損,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物藏中頗有些不錯的物事,尤其是那件琉璃瓶中的千年玄玉,這種陰寒之物,對治療獵風的傷勢應該有些幫助。

獵風一直陪伴在側,看著原承天忙忙碌碌,心中頗覺內疚,這些雜事,本該是自己的份內事才對。

等諸事草定,原承天打坐調息,忽然睜開眼睛微微一笑,獵風見他笑得古怪,不由問道:“主人有喜之有?”

原承天手掌一翻,道:“你看看這是何物?”

隻見原承天的掌心有一團白色的物事,看起來像是某種靈獸的本命珠,可卻並非實體,而是由一些神秘的氣息纏繞而成。說來奇怪,這東西平生從沒有見過,可獵風卻覺得這件物事與自己大有幹係。

她忽地想起一事,顫聲道:“難道,難道……”性情激動之下,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