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驚天巨響,原承天所在的陣法核心輕輕顫動了一下,然而就是這輕輕一顫,卻讓原承天的臉色由紅至白變了一圈。獵風的陰魂雖也感到了這絲顫動,卻不解原承天的臉色為何會變得這麼難看。
獵風當然不明白,一座陣法之所以能夠得以運轉,是靠陣法核心的支撐,陣法與核心的關係就像高山上巋然不動的巨石與支撐巨石的小小石子。陣法就是那塊巨石,而核心就是那顆小小的石子,全賴這小小石子的支撐,巨石才不會滾下山峰,在這種情況下,小石子哪怕隻是輕微的搖晃一下,也會造成極可怕的後果。
陣法核心以四兩抜千斤之力,使得陣法得以運轉,而陣法核心的微小變化,也會引發陣法的巨大連鎖反應。
原承天倒不擔心陣法就此崩潰,隻是為了維撐陣法核心安穩,他就必須大量的消耗真玄,使核心迅速的回複到平靜無波之態。
兩相比較之下,妖修動用本命珠付出的消耗自比原承天大得多,似乎是原承天占了便宜,可一人一妖的修為本就天地懸殊,而在幻域之中,妖修真玄的恢複卻又比原承天快得多,這一點原承天已深有體會,若非妖修恢複迅速,他也不可能在陣法中堅持三天之久。
若是小羅天陣法嚴密完整,別說區區一名妖修,縱是比妖修級別更高的妖王,妖皇,也難逃被困陣法之厄,但原承天此刻畢竟隻能布成殘陣,他與妖修周旋如此之久,已然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原承天雖備有不少真玄符,可真玄符補充真玄的速度本就不快,而妖修使用本命珠撞擊陣法核心的頻率卻是越來越快。
幸好半個時辰之後,妖修就停了下來,數天之中,他還是第一次動用調息之術補充真玄。隻見那顆光芒已然黯淡許多的本命珠在他的掌中上下翻滾,而妖修則不停從口中吐出火焰,培養本命珠。
過了半日後,那顆本命珠終又恢複到原來的模樣,或許是覺得剛才的猛攻效率不高且消耗甚劇,妖修這次一改策略,每隔半個時辰,才動用本命珠對陣法核心攻擊一次。
而對原承天來說,這樣的情況雖比剛才略好一些,可變成現在這種比拚修為的局麵,實非他心中所願,但此情此景,已非他所能做主,這陣法已被破了大半,攻守早就易勢。雙方都知道勝負已定,隻是不知道最終時刻會在何時出現罷了。
而改變這種情況的唯一變數,就是那百年間才會出現一次的幻域之月,然而天意難測,又有誰知道天意站在哪一邊。
“咦?這裏的靈氣好充沛,莫非玄焰赤果就在附近?“一個聲音傳進妖修和原承天的耳朵,讓正沉浸在殊死拚鬥狀態中的一人一妖都吃了一驚。
陣外不知何時來了一群人,人數有十七八人之中,這些人的服色以白色為主,應該是同一門宗的弟子,還有幾人服色不一,不知和那些白衫修士有何關係,或者是湊巧碰在一起。
原承天認出那些白衣衫士皆是雪神殿的弟子,按理說,以幻域之大,這些人尋到這裏的機會實在渺芒,可天意玄幽難測,此刻這些人忽然在此地出現,原承天實不知這對自己是禍是福。
剛才說話那人,是一名相貌二十三四歲的白衣修士,隻是此人皮膚聈黑,身著白衣,反而更顯其短。
另一名白衣修士道:“這裏隻是中間區與中心區的交界地帶,離玄焰赤果還遠著呢,不過此處的確靈氣充沛,此地調息數日倒也不錯。“此言一出,眾白衣修士有一大半都在點頭。
原來雪神殿此次來了七八十名修士,雖在穀中折了一二十人,仍有六十多人進穀,這些人不可能一次盡數通過傳送門,隻能分批前往,是以這批修士,便與其他同宗弟子失散了。
不過此次雪神殿準備周全,每名弟子身上都攜帶著高價買回來的玄焰穀地圖,就算弟子失散,隻要能趕到約定地點會合,便無脫隊之虞。
而那幾名身穿雜色衣服的別宗修士,則是這隊雪神殿弟子在中途遇到,雖說隻要進入穀中,別宗的修士皆是對手,但這穀中實在凶險,多了一人,就一分安全,縱是要破臉相鬥,也需等到見到玄焰赤果再說。
這十七八名雪神殿弟子修為都是五級,雖然之前已確定隊長人選,可這隊長心裏就算不願在此歇息,誤了會合之期,可他的修為畢竟與隊員們相同,也不願違背眾意失了人緣,若是拿出宮中旨意壓服眾人,又未免顯得無趣。當下也點頭應允。
其他幾名別宗弟子,自然也不敢有他議,這幾個月路上可謂凶險連連,若是一個人打這條路走過,早就丟掉了性命。
眾人連續數月每日趕路,中途還要與神出鬼沒的靈獸戰鬥,縱然是仙修之士,身體恢複極快,可精神上早就疲累不堪,如今尋到這麼一處調息的好所在,那是誰也不肯再走了。
隻是這些人雖離原承天和妖修極近,但因陣法相隔,妖修和原承天能瞧見他們,他們卻瞧不見原承天和妖修。
原承天不知道妖修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以靈獸的本能,見到這麼多的人類修士,就好比可口的食物送上嘴邊,那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的。可這妖修靈智已開,對這天生的欲望,想必已有克製之道,如果他對陣外修士置之不理,隻是一心想攻破陣法核心,那原承天也無可奈何。
他雖可以將陣法撤去,將這些修士與妖修彼此見麵,那樣的話雙方必定會有一番爭鬥。
但這些修士不過都是五級靈修,與妖修相差太遠,縱是人數眾多,也絕非妖修的對手,隻怕不過盞茶時間,妖修就能將這些修士殺得幹幹淨淨。
而撤去的陣法若再想重新布回來,那就絕沒那麼容易,所以原承天思來想去,隻能放棄讓雙方火並的念頭。
而對妖修來說,這些人類修士微不足道,他既已見了他們的行蹤,哪怕舍去此次機會,等上個三五月,這些修士遲早都會落入他的囊中,以他的靈識,當然不會舍棄即將到手的天大成果,而去做這舍本逐未之事。一人一妖都不想輕舉級,所以陣法之中,仍是安靜如桓。
不過場上的局勢因這些修士的到來,還是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陣法中原本被困了一千多隻靈獸,這些靈獸因陣法被妖修破去大半,陣中各個空間的間隔支離破碎,彼此間已經爭鬥數日,死去的靈獸不可計數,而因陣法已經殘破不堪,縱是這些靈獸仍是無法逃出,可那濃重的血腥氣卻可以不時的從陣中飄散出來。
先前原承天倒是可以控製這些氣味的散發,但現在他也是無能為力,當然,縱是原承天有餘力掩蓋這些氣息,他也絕不會為此不智之舉。
“好濃重的血腥氣,莫非哪裏有靈獸出沒?“一名修士皺了皺鼻頭說道。
眾人也早就發現這裏的血腥氣甚是怪異,有時飄來一陣其味甚重,可若是細心辯別,那氣味卻又無處可尋,眾人都和穀中的靈**手過,自是熟悉靈獸的血腥味道。
這些修士雖是修為不高,可人多智多,很快就確定血腥氣飄出的地點,可是細看麵前,卻隻是一團空地而已。
“此間定有古怪,莫非那靈獸竟在地下不成?“一名修士甚是機靈,搶先道出眾人盤桓心裏的疑惑。
眾人一聽此言,紛紛亮出法器,眼睛瞪得大大,緊盯著麵前的這塊空地,有一名白衣修士甚是性急,也不等隊長吩咐,早將手中的法劍祭了出去。
如果這陣法尚算完整,這法劍飛進陣法中後,自會在陣法中無數個空間裏穿來穿去,最後就不知會飛向哪裏,但此刻陣法已然殘破,這把法劍落在妖修頭上的機率可就大出了七八成。
畢竟原承天所設陣法的範圍,也不過一裏方園。
那名妖修甚是穩重,雖見有柄法劍飛來,但瞧出法劍目標並未飛向自己,仍是不動聲色。可是這把法劍剛剛飛過去,立時有七八件法器同時飛進陣來。這些法器的方向自是五花八門,有兩三件法器,就直直的衝著妖修而去。
妖修無可奈何,隻能騰出一隻手來,在空中一抓,將這兩件法器抓在手中。
可修士的法器卻與修士靈識係係相通,這兩件法器一旦被妖修抓住,修士立時就有了反應。
“果然有靈獸,這地底果然有靈獸。“陣外一片叫嚷,不一刻就響成一片。
原承天仰天而望,暗道:“天意果然難測,我原本以為這些修士無助於我,想不到卻是這樣的局麵。“
就在這時,一團清冷的光芒從天空濃厚的雲團中微微泄露出來,剛才還是燥熱無比的玄焰穀,刹時間微風四起。
原承天心中大動,莫非這天上的微芒,竟是明月當空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