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誰?”
澹台洪燁眉間緊鎖,畢竟葉崇山這話說得有些大,哪裏有一個人可以轉變一個國家底蘊的道理。
不過葉崇山對此倒是深信不疑,他點點頭咬緊牙關,從牙縫裏緩緩擠出幾個字。
“一般人或許不行,但被仙氣灌體的仙苗可以!”
“仙苗?”
澹台洪燁聞言更加錯愕不解。
“葉大人,想當初四國連嬰時你我都在,顧蒼生聯合安賊子大鬧青蓮澣世台,所有仙童全部沒機會進行仙氣灌體,哪裏有什麼仙童?”
“但的的確確是出現了。”
葉崇山苦悶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最早我是聽江湖上有風言風語,可後來派出妖靈司多方打探,證實所言非虛,北戎的確尋回了自己的仙童,的的確確已經接受過仙氣灌體,而且貌似資質還極為逆天!”
“怎會如此,這仙童的仙氣從哪來的?”
澹台洪燁滿臉驚愕,隨即便自己想到了緣由。
“葉大人,你的意思是當初那場四國連嬰,顧蒼生給安賊子一個紫金葫蘆盛裝仙氣,安賊子將葫蘆裏的仙氣交給了北戎培育仙苗?”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哼,亂臣賊子,早知道我當初在龍虎山就該直接殺了他!”
葉崇山暴怒起身來回踱步,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兩位南靖的至高權臣全都坐不住了。
“葉大人說話還是要過過腦袋,當時你舍不得殺他,現在你還是舍不得,氣話歸氣話,還是說些你能做到的。”
澹台洪燁忽然說了一句古怪的話,葉崇山貌似知道他在說什麼,當即麵色有些尷尬與難看,不過卻沒有出言反駁,反倒是沒好氣地擺擺手想要搪塞過去。
“先不說那臭小子,倒是這個仙童還是有些疑點,根據妖靈司的彙報,此仙童應該不是在北戎溫養,而是張北魚秘密潛入我南靖王朝將其帶回北戎的!”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張北魚回北戎時飛劍上載了別人,一路十分招搖毫無顧忌,這根本不像他往日裏的作風,我懷疑那被載之人便是仙童,張北魚此舉就是在故意給南靖立威,彰顯其淩駕於上的狂妄氣度!”
澹台洪燁聞言眉頭更皺,這消息的確對南靖來說雪上加霜。
“算算日子,距離上次四國連嬰也過去將近五十年了,如若說這仙苗自小便接受了仙氣灌體,眼下應該已經修為小成能夠獨當一麵。”
“不止這麼簡單,這仙苗據我所知乃是北極天劍體,天生劍種對劍道感悟得天獨厚,列國交戰向來都曠日持久,說不準究竟要打多少年歲,而這仙童卻完全耗得起,因為他回歸劍宗後隻會越來越恐怖,且成就絕無上限!”
葉崇山一語道出症結所在。
的確,北戎掌握了如此強大的一位仙苗,完全有和其餘三大王朝消耗下去的資本。
畢竟上次四國連嬰其它王朝全都沒得到仙氣灌體,北戎算是唯一獲得了上界仙氣滋養的獨苗!
舒念乾這位獨苗,加上張北魚這位成名已久的軒轅劍傳人,光是這兩位往陣前一站,就足以令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澹台洪燁這回是真的有些愁容滿麵了,他緩緩坐回到龍椅上,仰天長歎久久都不能平複。
“葉大人,仙苗當真有那麼厲害?”
“絕對不可忽視,曆代凡是被仙氣灌體的仙苗,除了兩位半道崩殂外,其餘最小的成就也是宗門內至高底蘊,甚至有傳言說曾經還出過數位老祖以及真天境仙人,不過那都是北安王大一統時期的舊聞了。”
最小的成就是底蘊!
澹台洪燁又被這話震撼了一番。
“照此說來,即便我們請動道宗的三位底蘊,這場戰爭勝算也沒多少。”
“我們請不動的,也不可以請動。”
葉崇山立刻打斷了澹台洪燁的想法。
“太師您是不是忘了剛剛說的修士箴言?”
澹台洪燁聞言再次長歎,以他的境界和地位當然知曉這個。
根據修士箴言條例,所有凝境巨擘及以上修士不得參與國事戰爭,亦不得參與任何有損王朝和睦擴大糾紛之爭,更不得主動挑起列國國戰、邊境糾紛等王朝戰爭。
一旦違背,將會招致更高位麵的仙家力量,降下難以抵禦的泯滅大劫!
換言之,這片大陸上的至高存在可以私自鬥法,亦可以縱情江湖恩怨情仇,就是不可隨意左右列國大勢,這是亙古不變的至高真理!
就像澹台洪燁先前所說,眼下已經有西梁和東陳的老家夥們蠢蠢欲動,妄圖無視修士箴言發動國戰,隻不過蠢蠢欲動不代表真的敢動,畢竟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在上蒼之怒中活下來。
因此,在沒有凝境巨擘及以上修士參戰的前提下,四大王朝一旦發生混戰,空境大能便成了最為核心的巔峰力量!
而也是如此,現在突然冒出來的舒念乾徹底增強了北戎的底氣,畢竟誰也不清楚這五十年間,這位仙苗究竟成長到了何般地步,因為沒人能準確揣測出其天賦究竟有多麼變態恐怖!
“葉大人,據你所知這修士箴言究竟是何人所創?”
“我哪裏有資格知曉,貌似北安王還是一方諸侯時,天下群雄混戰起便有了修士箴言,可以確定的是此箴言來自於仙界,具體是哪位仙人定下的規矩,這便不是我等能夠知曉的了,現在操心這個也無甚大用。”
葉崇山向來是個務實的人,二者的話題又回到了仙苗身上。
“葉大人,照此說來北戎的確沒什麼必要跟我等聯合,看來我們的確是難辦,不過有一事我還是不明,為何這北戎仙苗會寄養在我南靖,偏偏又這麼多年沒被發覺?”
“一開始我也有此疑慮,可後來我有了一些眉頭。”
葉崇山沉吟道,澹台洪燁很明顯正在興頭,當即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敢問太師,這仙氣是何人從何處取來給到仙苗的?”
“這個好說,當然是那安賊子借顧蒼生大亂時私自竊取,然後......你的意思是,安賊子主導著這一切?”
“應該不會,這臭小子應該沒那麼大的企圖。”
這位屠戮舒家全族的罪魁禍首,提到安化侍時的表情依舊古怪不同,澹台洪燁很明顯也知道一些內情,當然二者心照不宣也都沒有明說。
“太師,我懷疑安賊子應該和仙苗相熟,所以他將仙氣竊取後為仙苗灌體,順便自己再分一杯羹。”
“還是很古怪,為何北極天劍體會出現在南靖,很是古怪......”
澹台洪燁還在詫異,葉崇山聞言卻幽幽一歎。
“太師,其實我倒是有個猜測。”
“什麼?”
“太師可還記得當初上上次四國連嬰被迫取消之事?”
“這豈能不記得,你我謀劃給南靖多爭一位仙童名額,半路劫掠北戎仙苗致使其短期內沒辦法找出替代者,最後不了了之隻能延期舉辦,不過到頭來還是百密一疏,我讓夭夭去處理仙苗時出了岔子......”
澹台洪燁說著說著便老臉通紅,不過不是羞澀完全是氣得。
“葉大人,難道說這藏匿於南靖的仙苗......就是當初你我偷出來那個?”
“八九不離十。”
葉崇山點點頭。
“畢竟也沒什麼更合理的猜測,仙苗可不是路邊野菜,北戎精心挑選出的嬰孩,其資質自然不用演說,隻不過在血狼穀丟失後一直也沒尋到,您老溺愛孫女也沒過分追究,我當時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沒讓北戎最好的苗子接受灌體,咱們當時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如此說來,倒是造化弄人了,不該躲得永遠都躲不掉。”
澹台洪燁又是感慨一嘴,隨即忽然老眼圓睜起來。
“唉?”
“怎麼了,太師。”
“葉大人,現在想想全都明白了,這仙苗既然到了安賊子手裏,那隻能說明當初在血狼穀劫走仙苗者定然便是此僚!夭夭鬥不過他倒是情有可原,可後來我問了這丫頭許多回,這丫頭怎麼就不把他供出來呢?”
葉崇山聞言老臉一紅,輕輕咳嗽兩聲後小聲嘀咕。
“太師,你見多識廣,你猜猜。”
“難不成說......我的乖孫女瞧上了那個混小子?”
澹台洪燁氣得吹胡子瞪眼,很明顯這是個護犢子的主兒,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含在嘴裏怕化了,乍一聽聞竟和安化侍扯到一起,澹台洪燁怎麼想這事都有點扯。
葉崇山在一旁微微淺笑,本來凝重的氣氛也變得稍稍鬆弛幾分。
之前在龍虎山之弈上,葉崇山追殺安化侍時便瞧看出來,當時澹台夭夭不顧安危硬闖龍虎山來尋安化侍,葉崇山也是久經風月的老家夥,自然能瞧出這兩人的曖昧氣氛。
“不行,絕對不行,這怎麼能行!”
澹台洪燁像個老頑童一般大呼小叫,事關自己親孫女的終身大事,他完全無法秉持以往該有的氣度與城府,徹底化身成了一位操心嘮叨的老長輩。
葉崇山也不攔著任其亂吼,隻不過此刻他的心緒卻依舊滿是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