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稱天照宗為魔宗，有什麼錯嘛？”
安化侍的確有些孤疑，說實話他也不清楚為何天照宗會招惹此般汙名，畢竟切身修煉天照宗陰陽司命抄功法的自己並未有何不妥。當然他現在也僅僅隻是掌握了馭人術，也不能對此做全盤的評判與論斷。
當然，安化侍也從不以功法惡劣與否來評判宗派是否險惡。畢竟功法與法器皆取決於人，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安化侍也經常殺葉家不義之輩，但不認為自己是惡貫滿盈之徒。五行源爐的正道修士也可能做出諸般惡事，再道貌岸然也掩蓋不了人性的汙點。
“天照宗是什麼爛東西，咱家沒聽說過。”
老僧的表情異常陌生，仿若當真不知曉天照宗的存在。
可天照宗作為目前修行神念意海的祭師最大宗門，乃是四海皆知的神秘鼎盛門派。若說不知曉要麼是孤陋寡聞，要麼便是境界低下根本不了解修行世界。
而麵前這位古怪老僧，很顯然這兩類全都不囊括。
“天照宗我也了解不多，但確實是四大王朝皆知曉的魔宗聖地。多年來似乎以舊水老祖為祭祀對象，其麾下的修行者被稱之為祭師，我就是史上最弱的天照宗祭師，也是唯一一個用刀砍人的天照宗祭師。”
安化侍實話實說，但這番話卻說得老僧更加迷惘。
“什麼四大王朝？什麼舊水老祖？孩子你又在打誑語，咱家全都沒聽說過！”
安化侍隱隱間覺察到了什麼，這老僧被困在這裏不曉得多少萬年之久，定然是荒古時期的某位能人異士。隻不過他對天照宗的成立曆史並不了解，因此隻能通過其他途徑去套他的話。
“前輩，南靖，北戎，東陳，西梁四大王朝並立，您所在的蒼梧嶺便是在南靖。”
“孩子，這普天之下率土之濱皆是大夏王朝的國土，你到底所言幾何？”
大夏？
安化侍根本聽都沒聽說過，畢竟他也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
“前輩，這舊水老祖乃是現如今唯一一個偽天境修行者，也是四大王朝皆奉若神明之輩，您不會連他也沒聽說過吧？”
“舊水？”
老僧聞言似乎陷入了絲絲迷惘，好似在回憶一些異常久遠的事情。過了許久後他緩緩撇了撇嘴，隨即說了一句讓安化侍瞠目結舌的話。
“我在大夏南海郡遊曆之時倒是去過舊水，那時候咱家還隻是個隱境的小修士，舊水也不叫舊水而是無根之潭。無根之潭倒是出過幾位老祖級別的修行者，不過早已羽化成仙絕跡人間。等咱家被困在這蒼梧嶺時才有舊水的稱謂，不過這名諱著實是俗氣得很。”
將隱境宗師稱呼為小修士，已然令安化侍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舊水這種世間七大不可提及之地，這老僧竟然比它的由來還活得長久，再想想其隨口便知十萬年前的仙人密辛，安化侍已不敢再繼續揣測下去了。
而且他隨口這麼一說，令安化侍又窺探到一抹蛛絲馬跡。
“前輩，你方才說你的年代裏有人羽化升仙，也說我身體內流淌有十萬年前的古仙之血，也即是說這世上當真有仙界存在？”
他的魂魄微微嗡動，畢竟若是荒古前真有大量仙人飛升，那為何這麼多年到今日世人已不再相信有仙？
這話題似乎有諸般禁忌，即便是老僧這種恐怖存在也不禁謹慎了幾分。
“你體內的血的確是真天境的仙人血液，隻不過你所謂的仙界咱家並不知曉。我被囚禁之前的時代裏的確有諸多真天境仙人，隻是最終他們是否飛升仙界卻不可知，到底有沒有所謂的仙界也不可知！”
安化侍聞言立時明了，看來陸某人等現世修行者對天境修行者的判斷還是有所偏頗，真天境修行者便是當下所認知的仙人，但在太古之前的大夏時期，貌似隻是凡間修行者的一個頂端而已。
照此說來，仙界和所謂的通天之路究竟是否存在，直到今日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舊水老祖作為當世唯一的偽天境便已淩絕於天下，也足以見得近五百年的真氣枯竭有多麼的嚴重與恐怖。
但安化侍沒有絲毫失望神色，畢竟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眼下這老僧還未透漏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安化侍也想借著其眼下的慈眉善目多問一些事情。
“前輩，照此說來仙人也會死？”
他沒有去問當世偽天境產生諸多不祥厄難的事情，畢竟這老僧從亙古時代便囚禁於此，連四大王朝都沒聽過，更遑論會知曉真氣枯竭後發生的事情。
“孩子，隻要是人都會死的。”
老僧這話說得十分篤定，言罷朝著上方抬了抬額頭，似乎還有一些更隱秘的話欲言又止。
安化侍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聽聞真天境的仙人也難逃一死，未免心中會有無限悵然。
“仙人死後，都葬在哪裏？”
此話一問出口，老僧似乎故作裝傻，又開始所問非所答。
“孩子，咱家不是仙人，也不管他們的死活。”
“前輩，你能被關押在此處，定然也是有著驚雷一般的通天修為，既然你不是仙人，那你又是什麼？”
老僧聞言笑得春風和煦，在這黑山黑水青銅鎖陣中卻令人不寒而栗。
“孩子，我是魔，不是仙！”
一句輕飄飄的話，令安化侍整個靈魂都感到刺痛虛浮。
“前輩，你不是剛剛說過祭師不是魔宗？”
“孩子，看來當今世道已失去了真正的古魔，也失去了真正的魔宗修行之法。魔道的確自古受世人圍剿鄙夷，能活到今日還未斷氣的老家夥，看來應該也隻剩咱家一個了。”
“您說什麼？”
安化侍雖早已料定老僧來曆非凡，卻根本未想過其可能是世間最後一個古魔！
隻不過古魔稱謂著實是聞所未聞，估計連鍾梵那種大修行者也不會有所了解，畢竟從老僧的話裏可以聽出古魔傳承斷絕，眼下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了真正的魔宗。
“孩子，這便是我給予你的機緣所在，咱家已然受製於此永世不得翻身，但卻想為你這個向往古魔之道的殉道者開辟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