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齊還沒有回來,隔壁的老男人才剛剛離開。
我躺在床上,想給馮齊發一個微信,告訴他,那個人已經走了,又覺得,這樣報信到底有什麼樂趣?
不想當幫凶。
盡管我自己在愛情麵前也不是什麼幹淨的人。
但是對於“不幹淨”,人人都會有抗拒的本能。
電話,響了。
以為是林威終於肯給我回微信,卻是寧宇,問我在幹什麼呢?
回了一個“?”,因為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一個人在家裏無聊,特別想找個人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你了。
寧宇也跟我一樣,突然想找個人說話了嗎?
那一刻,看著寧宇發過來的那一句話,也不知怎麼,就莫名地很想知道,當寧宇想要找人說話的時候,我會不會是寧宇的第一選擇,又或者說,會不會是寧宇的唯一選擇?
晨昊不在嗎?
給寧宇回了一句。
過一會兒,直接打電話過來,跟我說,我現在一個人在家,你想過來坐坐嗎?
不太方便吧?
有些心動,又有些意外。
我知道,寧宇是跟晨昊住在一起的,那房子,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晨昊獨立出錢租的。
如果,這時候,我趁晨昊不在家,跑去跟寧宇見麵。
那我和那個來這裏和業曉見麵的老男人又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啊,我剛剛那樣說,是不是太突然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很想邀你到我這裏來坐坐。
不過你放心,我什麼想法都沒有,隻是這一刻,很想見你而已。
寧宇竟然在電話那頭跟我道歉。
其實他沒什麼好道歉的,如果,他想見我這件事情,並沒有其他用意,完全出自真心,那他這樣做,到底又有什麼錯呢?
掛斷電話,在床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寧宇那裏坐坐。
出門時,剛好在電梯口碰到馮齊。
臉是灰的,看我的時候,眼睛裏都沒有絲毫的光亮。
原來你也會難過嗎?
如果你真有那麼難過,又為什麼要如此縱容業曉去傷害你呢?
不想跟馮齊說話,想要直接進電梯。
馮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轉頭怯怯地跟我說,老板,我是不是太沒有用了?
你說呢?
不回答,隻反問了馮齊一句。
臉色更灰,眼神也更加暗淡,那副窩窩囊囊的樣子,可真是讓人又心疼,又忍不住想狠狠地罵上一頓。
我現在有事兒要出去,等我晚上回來吧。
到時候跟你好好聊聊。
下樓,打車。
寧宇住的地方離馮齊家並不遠,才十幾分鍾就已經到了。
稍等,我下樓接你。
寧宇的語氣帶著興奮。
我在單元門前站著,眼看著u003d寧宇隻穿一條短褲就從裏麵風風火火跑了出來。
我感覺你應該穿一件衣服。
笑著,跟寧宇說。
寧宇卻故意挺了挺胸,像是很得意要在我麵前顯擺肌肉似的,揚著頭說,不比蔣小鬆差的,現在相信了吧?
竟然,還惦記著我之前說他不如蔣小鬆那件事嗎?
孩子一樣,怎麼會那麼計較?
跟寧宇一起上樓,進門。
寧宇和晨昊住的房子不錯,兩居室,布置和擺設還有點少女的味道。
你們也是合租嗎?
邊參觀房子,邊問寧宇。
對啊,我跟他兩個人合租,我睡一間,他睡一間。
寧宇指著相對小一點的那間臥室跟我說,那裏是他平時住的地方。
當然,一開始並沒有分房睡的。
那時候,我大學剛畢業,身上真沒什麼錢。
一時間,我又戒不掉凡事都依賴別人的那種個性,所以,坦白說,我就是為了有一個地方住,才和晨昊在一起的。
後來,也利用他對我的威脅,給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吧?
我在旁邊,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寧宇聽完,也沒有生氣,好像很坦然的樣子。
是啊,要不是他,我現在也沒辦法跟你成為同事,所以,還是要很感謝他的。
如此坦然,反而讓我連諷刺的興趣都沒有了,隻順著他的引導,走進那間小屋,看裏麵的各種布置。
你應該自己買點家具的。
這屋子,除了一張床,看起來未免也太過冷清。
我打量寧宇平時睡的這間屋子,忍不住提出一些意見。
寧宇讓我在床邊坐下,給我拿了果汁,然後才說,反正就是個臨時住的地方,像我這樣的人,要在北京有一個家,談何容易!
莫名的一陣心酸。
寧宇的這幾句話,不像是故意矯情。
拋開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客觀來說,一個大學剛畢業的男孩,一個家庭貧寒大學剛畢業的男孩,想要在北京有一個家,難道不是最平凡又最奢侈的願望?
說到底,哪個人都沒那麼壞的。
在孤獨和現實麵前,誰和誰都沒什麼高低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