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和齊寧到的最早，接下來就是聶遠城。
場麵一時很尷尬，因為齊寧不知道要怎麼毫無芥蒂的跟聶遠城說話。
魏風眠走到包間門口往裏看了一眼，很明顯他不太想這時候進去，但是轉頭就走也很突兀，所以隻好進來坐下，給自己到了一杯開水坐著慢慢喝。
陸嶼專心的研究杯子，像是要把茶杯看出一朵花來。
齊寧和聶遠城的對視，目光平靜的像是深潭，下麵藏著起伏不定的波瀾洶湧。
全場看起來最沒心事的恐怕就是最後才來的陸子霖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叫到一起的幾個人是怎樣的尷尬境況。
這家夥樂嗬嗬的拿著菜單問其他三個人要吃什麼，得到了三聲隨意以後就自作主張的點了單。
在場幾個人裏除了齊寧和陸嶼知道陸子霖的身份，另外兩個人都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這是陸子霖，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民警。”
齊寧向其他幾人介紹了自己的好友，但顯然除了陸嶼以外另兩個人並不熱絡。
陸子霖笑眯眯的從口袋裏掏出警官證放在桌子上。
氣氛並沒有因為陸子霖的裝傻充楞得到緩和，但陸子霖這兩年別的地方沒長進，裝瞎的功力增長了不少，他就像是沒看出來任何不對的地方，拎著白酒瓶挨個倒酒。
“悠著點，別把人都灌趴了。”齊寧揉了揉太陽穴。
“沒事，就一瓶。”陸子霖忽然正經了起來，“今天其實是有正事要說。”
對於蔡維來說，最近頗有點諸事不順的味道。
先是維晨國際出了大紕漏，接下來又趕上公安局莫名其妙就開始了的嚴抓嚴打。
先是連著被掀了幾個地下賭場，然後又抓嫖抓掉一批，那些吸毒販毒的聽到風聲都不敢出來活動，最掙錢的生意就這麼偃旗息鼓，剩下的那些都有些不夠看。
往年收買好了的那幾根暗線今年一年裏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被調去了別處，新的人脈關係還沒有理順。
這樣一來這次被抓進去的小嘍囉就沒那麼好撈出來。
這些人倒不是最要緊的，重點是人手被清理下去這麼一大部分造成的空窗很嚴重，他的好幾條線因此斷了接不起來。
好在公安局抓的把柄都不是很嚴重，大概一兩個星期這些人都會回來。
看起來公安局這次的專項活動是正常的年終突擊檢查，沒有針對性，抓的也不光是他的人。
蔡維揉了揉太陽穴，有一塊陰影一直籠罩在他的心上。
有哪裏不太對。
這是沒有任何原因的對危險的直覺。
“這次請諸位來，其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要拜托大家。”
陸子霖放棄了讓氣氛熱絡起來大家笑吟吟的談生意的那種想法，開始開誠布公的掀自己底牌。
“有關於維晨國際的一些事。”
“不知道大家是否清楚，蔡維其實是本地最大的黑社會組織的頭目。看起來他好像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但實際上本市百分之六十的刑事案件都跟他有關。”
“那麼請問這件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聶遠城捏著杯子，語氣一如既往的帶著點懶洋洋的不客氣。淡黃色蛇一樣的眼睛裏的冷光顯示出他絕非善類。
但陸子霖絲毫不受影響，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動過。
“警方不想放任這顆毒瘤繼續坐大，因此想要采取一些措施。”陸子霖還是那張加班加到掛著黑眼圈的臉,看起來年輕且消瘦，但是正經起來的時候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不由自主的忘記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民警。
“具體措施的內容因為權限不足無發透露，下一步的方案可以講，但是請各位嚴格保守秘密。”
“為什麼是我們？”魏風眠打斷了陸子霖的話。
陸子霖輕輕皺了皺眉毛思考應不應該說，最後還是決定透露一部分，“我們監控了本市的網絡。最近的動向事實上我們很清楚，順著這些情況往上推斷，或許我是這桌上掌握情況最多的人。”
他們幾個都是捕蟬的螳螂，陸子霖是那隻黃雀。
不過也說不定。
陸嶼下意識的看了魏風眠一眼，他有說過想要再拖一股勢力下水，難道警方的插手也是他計算好的？
魏風眠眯著眼睛，看起來像是在出神。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就繼續往下說了？”
“現在恐怕不止警方知道了諸位在過去兩星期裏做出的努力，蔡維很可能也已經知道了。所以還要請各位注意自身安全。”
齊寧的眉毛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陸嶼。
“警方想要我們如何配合不妨直說，不要兜這種沒有意義的圈子。”聶遠城看了一眼腕表，像是還有別的事情。
“接下來的計劃也是為了各位的安全考慮，”陸子霖笑了笑，下一句話輕的像是耳語。
幾個人的麵容都沉肅下來，齊寧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這太危險了。”齊寧盯著自己的好友。
“不。”陸子霖的語氣十分篤定，這恰恰是最安全的做法。
“蔡維現在還沒有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因此這樣做才是規避風險的最佳途徑。”
飯局潦草結束，魏風晚和聶遠城先走，陸子霖用眼神暗示齊寧留一下。
齊寧小聲叫陸嶼先回去。
陸嶼的視線在陸子霖身上掛了一下，黑色的眸子裏是含義不明的視線，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出去。
如果換一個場合齊寧會把陸嶼留下來介紹給自己最好的哥們兒，但是今天陸子霖明顯還有別的話要說。
房間裏麵杯盤狼藉，菜卻幾乎沒怎麼動過。
陸子霖渾身放鬆下來，重新拾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我們拖得太久了。”陸子霖的語氣有些飄忽。“早在前幾任局長的時候就應該把人鏟掉的。”
“你還記得咱們學過的黑社會的發展過程嗎？”陸子霖問齊寧。
齊寧忽然笑了起來，“怎麼不記得，當初犯罪學考試還是我給你遞的小抄。”
齊寧明白陸子霖的意思，公安局要對蔡維動手的這個決定下的太晚，導致這件事無比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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