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五點鍾,天還是漆黑一片。
公安局的地界稍偏,有一種杳無人煙的岑寂感,連著路燈都黯淡的有些寂寞。
齊寧脫了西裝外套掛在胳膊上慢跑。
這裏離他的住所不過三四公裏,齊寧認識路。
風從兩頰滑過去,齊寧處於放空狀態。
一輛黑色的奧迪a7從齊寧身側滑過,然後橫在他麵前。
車窗滑下來露出陸嶼的臉,“上車。”
齊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說話,也不係安全帶。
他心情不好。
但這實在是毫無道理的事情。
明明是贏了林淺一招半式,但是他開心不起來。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都有點脫出他自己的控製。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根本不會去酒吧,還真的跟人玩了那麼久。
之後就更可笑了。本來打電話給陸嶼是想拿這個談條件的。想要說一些惡劣的話類似於你喜歡的人在我手上我要把他交給警察啦快用什麼條件交換之類的。
沒想到在聽到對方聲音的一瞬間鬼使神差的改變了主意,想把這件事壓下去,把毒品送進了下水道。
後麵說的那些話,當時看起來淡定,回想起來像是告狀,特委屈的那種。
沒錯,委屈。
他不是看上去的那麼自信那麼強大,那麼無所謂。他拚盡全力也不能像這群小孩子一樣駕輕就熟,他其實不喜歡在一群人麵前唱跑調的歌。
這個圈子不接受他。
他也融不進這個利益團體。
陸嶼看著副駕駛的男人散發著一身生人勿近閑人莫擾的黑色氣壓,像隻頹敗的哈士奇。
沒忍住空出一隻手揉了揉男人的頭發。
齊寧沒搭理他。
陸嶼悄悄笑了一下,齊寧頭發挺軟的,手感很好。
“為什麼簽我?”齊寧的聲音有一點悶。
“不知道。”陸嶼回答的很實誠,他也想說自己當時覺得齊寧很有天賦一定能紅之類的,可是這話隻能騙騙小孩子,騙不了齊寧。
“可能是覺得,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野心?”
陸嶼把著方向盤,沒有看齊寧的表情。
是啊,野心。
不願意永遠站在霧霾裏給人拉車門。
不願永遠像離開學校時那麼頹唐。
陸嶼的車停在巷子口,齊寧遲疑了一下,問:“來坐坐嗎?”
他以為陸嶼會拒絕,沒想到對方點了點頭說:“好啊。”
屋子裏有點冷。
“房間有點亂,環境簡陋,還請陸總擔待。”
陸嶼笑了一下,並沒有介意。
其實屋子並沒有很亂,隻是很空。
陸嶼猜大約齊寧上學時候養成的習慣,桌子上什麼都不放,連盞台燈都沒有。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不放亂七八糟的東西,牆上沒有貼畫,窗台沒有花盆。
屋子很小,臥室兼了客廳,床邊放了一張桌子就又兼了書房。齊寧的生活軌跡,一眼看的到頭。
齊寧去廚房燒熱水,想了想翻出兩包牛奶放進水裏溫。
等端著兩杯牛奶出來,發現陸嶼坐在床邊歪在桌子上睡著了。
陸嶼大概也是一夜沒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