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淩恒白日仍舊在妙仙樓跑堂,時至暮色西沉,莫淩恒跟承德打了一聲招呼,出了門身子一閃便沒了蹤影,海蛟幫蹲守在妙仙樓外的人手壓根捉不到莫淩恒的影子便跟丟了。莫淩恒人朝著鄭宜修住處而去。
鄭宜修是絲坊的工人,收工之時天已黑得徹底,一進門就看到莫淩恒一襲酷黑夜行衣,矯健灑脫,每一道繃出的肌肉線條都極富力度,單站著在門口也掩不住一身鋒芒。元寶早已派人提前知會渾天教,鄭宜修身為渾天教杭州分舵主,自然與元寶細談此事。
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安然被劫一事既然沒有得逞,安然身上也沒有傷痕,無憑無據,杭州府不會立案查辦。齊逾明清楚這個道理,因此根本沒有上報此事,而是把安然扣在身邊,一方麵為了查明萬銘一事,另一方麵也是在保護他。
如果此時真正綁架安然的鄭宜修露麵,齊逾明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定會分神而讓安然身邊有空檔。這一招騙不了齊逾明多久,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要將消息遞給安然,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隻有莫淩恒有這個速度。
東方陵在利用安然跟齊逾明這段時間的形影不離,來給他的清白一個強而有力的證據。安然波瀾不驚的表象之下,絕非善類。人在走投無路之時,頭腦最為冷靜,給予的這一擊也最為致命。
這個計劃聽來簡單,卻需要極為精巧的設計與在局者絕對的控製力。東方陵相信莫淩恒有這個能力。
鄭宜修袖口閃過點點幽藍銀星,雖不是他慣用暗器,卻也並不陌生。兩人一般無二的夜行衣,身形雖稍有差異,在黑暗之中卻也辨不清楚。莫淩恒早已拾掇妥當,站在鄭宜修一旁,他看得出鄭宜修的精神緊繃,動作有些僵硬,顯然對齊逾明仍心有餘悸。
莫淩恒試圖緩解鄭宜修的緊張,漫不經心道:“那幫沒良心的小崽子這兩天咋樣?又闖禍了麼?”鄭宜修聞言臉上露出些許溫柔,咧了咧嘴角“還好,少主若是閑暇還是多來幫忙照看著,這才幾天未見,一個個都嚷嚷著要他們的莫爹爹。”
莫淩恒周身戾氣收斂些許,道:“等這事了結,我帶著曾寶回來跟你們一起住。”鄭宜修也收拾妥當,站起身看著莫淩恒,欲言又止。
安然坐在齊逾明對麵,兩個男人就著四方小桌,三碟炒菜,兩碗米飯。兩人皆不言語,安然碗裏空了,齊逾明頗為自然地拿過碗,從一旁的飯盆裏又盛滿,遞到安然手裏。安然剛接過飯碗,門外哢嚓一聲響。
兩人都聽得清楚,安然立刻放下飯碗,兩人一前一後衝到院裏。小院裏空空蕩蕩,燈光昏黃,幽暗之處也沒有絲毫異動。齊逾明的呼吸下意識的放緩,安然瞳孔猛地皺縮,迎麵飛來兩點幽藍銀星。
隔巷對麵的房簷掠過一道黑影,逆著月光勾勒出清晰的身形,齊逾明一眼便知那人就是那日與他交手之人。幾乎下意識的,齊逾明赤手空拳,腳掌用力一踏,激出一蓬黃塵,人已如箭般射出。
安然側身閃過暗器,後才發覺這暗器射來方向有些許偏差,就算不動也不會傷他分毫,正疑惑之時,眼前黑影一閃,莫淩恒那雙辨識度極高的眼睛在眼前一晃。安然剛要說些什麼,手心被塞了瓶物事,莫淩恒眨眼便沒了蹤影。
莫淩恒前腳剛走,安然眼中光澤變了幾變,不著聲色地向暗器所釘之處靠近了些許。齊逾明緊接折身進門,迎麵便是幾枚暗器飛來。齊逾明微微偏頭躲過,兩枚鉤針楔進門欄,露出一截筆直鋒銳在外。
安然臉色慘白,身子微微顫抖,見是齊逾明,垂眸道:“我當你是海蛟幫同夥,人抓到了麼?”齊逾明看著安然的目光晦明難測,大步上前道:“海蛟幫剛可有人來過?”伸手便朝安然身上探去。
這若換做平時,安然定反抗激烈。齊逾明手蓋在安然肩頭,安然紋絲未動,眼神空洞,瞳孔渙散。齊逾明疑心頓起,安然卻忽然抬起臉,兩道潺流順著臉頰滑落。
這若換了旁人,別說是個男人,就算是個女人在齊逾明麵前落淚,齊逾明都不會有絲毫動搖。可這人偏偏就是安然,冷若冰霜,傲如寒梅,痛楚無聲蔓延,桃花眼裏凝著一層晶瑩流光,分外憐人。顆顆珠淚擊在齊逾明心頭,蕩開一圈圈苦澀的漣漪。
齊逾明放下手,心中雖有預感,卻不忍心繼續探求,沉聲問道:“剛吃飽了麼?”安然定定地看著齊逾明,手心攥緊,安然知道自己除了以這最不恥的方式得到齊逾明的信任,別無他法。
東方陵碩長挺拔的身軀倚在門欄,腳下拉出一道狹長暗影,漆黑鳳眸望著青瓦碧簷之上,月色如水,清澈動人,卻都比不上一人。莫淩恒就坐在屋脊,逆著皎白月光,曲著一腿,清涼夜風拂動額前一縷未束墨發。
莫淩恒手裏把玩著那柄珠光寶氣的彎刀,刀鞘上的寶石反射出七色光華,映在瞳仁裏泛出璀璨色澤。莫淩恒遠遠看了東方陵一眼,翻過房簷,夜梟一般隱沒於黑暗。
次日天蒙蒙亮,妙仙樓的門被敲響。莫淩恒一翻身從大堂裏兩張桌子並在一起的簡單床褥上坐起身來,掀開被子僅著一條褻褲,匆匆套上長褲,赤著腳朝門口跑,邊跑邊喊:“來了來了!”
莫淩恒打開門閂,眯著眼睛打著哈欠道:“老承你今兒咋這麼早?”東方陵嘴角翹起,兩臂一撐,把人困在門板跟胸膛之間。莫淩恒脊背哐當一聲抵在門板,耷拉的眼皮猛地掀開,眼底還泛著血絲,難掩疲態。
反觀東方陵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脊背微曲,下頜擱在莫淩恒頸側,兩手收緊,連帶著莫淩恒的胳膊一同攔住,十指合於腰間攬到懷裏。莫淩恒一朝誤傷再也不敢對東方陵動粗,氣急敗壞道:“幹嘛呢!給老子鬆手!”
莫淩恒赤著上身,東方陵手掌冰涼,直接貼在莫淩恒皮膚上,直教他汗毛豎立,打了個哆嗦。東方陵溫熱的吐息撒在頸側,激出一層綿密的戰栗感。鼻端霎時充盈久違的醉人茶香,一股熱流順著脊柱流竄,莫淩恒肌肉霎時緊繃,胸膛都染上一層紅霞,晨起的硬挺囂張地抵在東方陵腿根。
東方陵手掌下滑,落到那兩瓣挺實的臀肉上,舌尖探出,在側頸的軟肉上舔舐。莫淩恒身子猛地一顫,胯骨下意識前屈,恨恨撞了東方陵一下,沒想到磕到同樣堅硬的物事,疼的餘味之中還燒出了些道不明的滋味。
莫淩恒眼底猩紅暴戾,正要發作之時東方陵忽然收手,身子後撤。莫淩恒被撩出一身火,還沒處紓解,惡狠狠地瞪著東方陵,牙關緊咬,臉部線條愈發陽剛硬朗。
“你他媽大早上沒事幹,能別來招老子麼!”莫淩恒聲音含著沙般粗糲,帶著隱忍的意味。東方陵也沒好到哪去,可就是手賤,本來抱著正經心思,可一見到莫淩恒赤著上身,渾身帶著初醒的慵懶風情,理智那根弦徒然崩斷。
東方陵眼底猩紅,被莫淩恒淩厲的視線一瞪,愈發燒灼難耐。莫淩恒轉過身去,殊不知更具誘惑力的飽滿臀肉直對著東方陵,筋骨勻稱,沒有一次贅肉,精悍而不粗獷。脊背線條如飛瀑流瀉,延伸至令人浮想聯翩的起伏,盡數隱沒在掛在胯骨的褲腰下。東方陵太陽穴突突狂跳,青筋暴出,亦轉過身去。
二人背對著背,皆是一臉鬱燥。東方陵打破沉寂,道:“昨夜可還順利?”莫淩恒鼻子裏嗯出一聲,算是應了。東方陵沒提昨夜之事,莫淩恒更不想提,自己怎地就鬼迷心竅跑去看他了。
可有人心裏明鏡一般,一早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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