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憲正盤腿坐在走廊前的露台上,給織田惠子隨身攜帶的那把檀木小扇上防蟲油。織田惠子穿著一身黑底紅花的浴衣跪坐在一方涼草編的墊子上,喝著酒鬼廚師老魏新作的冰鎮飲料。
忽然有殷黎川身邊的小弟過來傳話說,大老板讓阿憲去書房。
織田惠子放下飲料瓶,從阿憲手裏接過上了一半防蟲油的扇子,兩人手指不經意的碰到一起,阿憲的心髒直接開出了心形的小花。
“喂,你再磨磨蹭蹭,哥哥會不高興的。”織田惠子全身心都在那把檀木小扇上,根本沒有理會心花怒放的某個人。
隻是阿憲見到殷黎川的時候是在書房外麵,殷黎川直接揮退一幫手下,對阿憲低聲說,“有件事要麻煩你回南方一趟。”
阿憲自始至終是站在白銀這邊的,殷黎川已經被扣實了沾花惹草的“罪名”,而且杜晚生現在就在殷黎川的書房裏,這個時候讓他回南方,阿憲在心裏替白銀問候了一遍殷黎川的祖宗十八代。
以至於殷黎川後麵說的話,阿憲根本就沒有認真聽。當殷黎川說完目光壓製阿憲的時候,阿憲才神遊回來。
殷黎川的目的很簡單,讓阿憲回去探一探左澤木的底細,他並不是不相信南方眼線報告的消息,有些事情外人看的隻是表象,得熟悉的人才能看出端倪。
杜晚生自吹自擂的一番,坐在書房的真皮沙發上喝著殷黎川後廚新作的冰鎮飲料。他這次來給殷黎川帶了個好消息,那就是孫家二爺新買了一個馬場。現在上流圈裏又興起了一陣跑馬熱,公子小姐們不玩跑車開始玩起騎馬了。
下周馬場有一場跑馬比賽,屆時有慶功酒會正是接近孫二爺的好機會。杜晚生當年曾與孫二爺因為一個女子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隻是功利場上從來沒有解不開的疙瘩過不去的仇,杜、孫兩家雖說明爭暗鬥這麼些年,卻是在外事上給足對方麵子。就拿這次殷黎川收購戚氏來說,杜、孫兩家摒棄前嫌合力抵製殷黎川也是毫不含糊。
殷黎川是個聰明人,從武夷山回來之後,立即把戚氏集團做了切割。凡是與杜、孫兩家有利益往來的不僅全部維持現狀,還在如今炙手可熱的天鵝湖改造項目上分了杜、孫兩家一杯羹。
盡管崔義對橫插一腳的杜家和孫家很不滿,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隻要殷黎川許給崔氏集團的一分不少,他才懶得管有多少隻蒼蠅進來舔食。
杜、孫兩家與黎氏財閥針鋒相對的陣勢雖然有所緩和,但是殷黎川卻始終沒能與孫家搭上關係。
即便是杜晚生也是杜家最不管事的一個浪蕩公子,鄭白水自然懂得這是最實用的一條策略,大老板殷黎川對杜家的示好和用心杜老爺子心裏明白著呢。
中國有句老話,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
想要與杜家、孫家這樣的大家族大勢力搞好關係,需要一些運氣和手段,更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而這次馬場的酒會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
馬賽當天,杜晚生一早就等在殷黎川的大宅門口了。鄭白水看著杜晚生那輛銀白色帥的無法形容的珍藏版加長林肯,嘴角跟著抽動了兩下,看來杜公子的古玩城做了不少坑蒙拐騙的生意啊。
殷黎川最近的睡眠質量不太好,秦老來行針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前天晚上殷黎川忽然在書房裏暈倒了,秦老守了殷黎川整整一夜,聽秦老身邊的人說大老板的間歇昏厥症又犯了。
“不要太勞累,你的身體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臨出門的時候,秦老在殷黎川身後嘮叨了一句。跟在秦老身邊的烈焰胳膊上纏著新繃帶,自從受傷之後烈焰一直都跟在秦老身邊,而保護殷黎川的重任就落在了織田惠子身上。
也好在當年鄭白水從馬來西亞回來的時候,給殷黎川帶了幾把混黑市的好手,這些人幾乎寸步不離的保護殷黎川。
所以,殷黎川帶織田惠子、鄭白水還有殷葉上了杜晚生的加長林肯之後,車廂裏就不顯得那麼寬敞了。
杜晚生瞧了一眼車廂角落裏那個安靜的就像是不存在似的的人影,心中卻升起一陣無形的壓抑感。殷黎川身邊有四個貼身保鏢,跟著殷黎川的姓,名字卻有趣的很,叫做“一、葉、知、秋”。
馬場門口熱鬧的就像是夏天的海灘,人多的都能煮一鍋粥了。
孫二爺孫晟勳買的這個馬場都快到長白山山腳下了,以前這裏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泥廠。省裏大力整治霧霾之後,很多小廠關停,山上也沒了人煙,所以馬場圈了好大一塊地,就連停車場都足足有五六個足球場那麼大。
杜晚生一出現立即受到立在門口迎接賓客的孫家下人的熱情招待,一路引著杜晚生一行走進賽馬場的看台。
孫晟勳也得到了杜晚生和殷黎川到場的消息,微笑著與跟前說話的人說了句失陪,走到這邊來打招呼。
兩人打過照麵兒,杜晚生隨即介紹殷黎川給孫晟勳認識。孫晟勳一眼就從人群中認出了黎氏財閥當家人殷黎川,1米92的過人身高和那頭顯眼白發已然成了殷黎川的標誌。
“殷老板,久仰大名。”
孫晟勳說著友好的伸出右手,卻是立在一旁的杜晚生伸手握住了,杜晚生小聲在孫晟勳的耳邊說了一句,“孫二哥有所不知,這個人有重度潔癖,還望二哥海涵。”
孫晟勳嘴角列了一下,鬆開握著杜晚生的手,禮貌涵養的對著杜晚生一行說了一句,“希望諸位在這裏玩的開心,我還有賓客要招待,恕孫某失陪了。”
杜晚生笑嘻嘻的衝孫晟勳揮了揮手,看孫晟勳的背影消失在擁擠的人群裏,杜晚生回頭看了殷黎川一眼,不解的問了殷黎川一句,“既然是來結交的,幹嘛一上來就駁了孫二爺的麵子,別看這個人長得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實際上小心眼兒的很呐~~”
杜晚生故意把最後一個字音調拉得老長,抓住機會就要奚落奚落這個曾經的死對頭。
殷黎川整了整露在西裝外麵的襯衣袖扣,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淡淡的開口說,“就是因為這樣,才特意拒上一拒這位大名鼎鼎的孫家二爺!”
馬場生意的火爆程度讓殷黎川也有些驚訝,任何風尚的追捧都與京城裏的風向密切相關,照這個勢頭看四公子顯然被二公子壓了一頭啊。
殷黎川轉動著食指上的指環,人們已經停止的交談紛紛走上看台。馬場的擴音器裏主持人正在高聲宣布著比賽規則,參加比賽馬匹和人員已經在起點處就位。
杜晚生湊過來問殷黎川買幾號贏,殷黎川轉頭看了一眼興高采烈的織田惠子。杜晚生瞥見織田惠子手裏的號碼時,心裏一頓悲涼,殷大老板也太隨意了吧,這頓籌碼贏了可是一大票收入呢。
跑馬場是參照英國皇家馬場建造的,盡管規模比不上皇家馬場,但不管是休息室、練習場,還是比賽場的賽道、障礙、跨欄等都是高標準建製,還配有專屬的馬匹管家。
杜晚生買的是6號選手,張家小二爺——張銘楚的“白駒過隙”,也是此次比賽實力最強,最有可能獲勝的熱門選手。相對買張家小二爺贏的人居多,而織田惠子選的3號選手夏家小公子夏崇歡的“北海大盜”卻沒有什麼名頭。
比賽槍響之後,杜晚生跟織田惠子倆人較勁似的衝著自己買的號碼大聲加油助威著。殷黎川立在織田惠子身後,身邊站著隨時隨地警惕戒備的殷葉和殷知。
孫晟勳端著香檳立在看台上,一雙眼睛有意無意的朝殷黎川的方向瞟了兩眼。橫空出世的黎氏財閥當家人,年僅22歲就坐上黑幫老大的交椅。隻是殷黎川的大名早在五年前聖瓦萊皇家學院那一戰之後,就如雷貫耳。
尤其是殷黎川那張像極了他的母親語芳菲的精致的過分的臉,不知道蠱惑了多少女人的芳心。然而這位大少爺偏偏不愛女色隻愛男人,甚至不惜為了那個男人與顧家翻臉,身受重傷差點兒死在南方。
而這位大少爺偏愛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大紅大紫的天朝巨星——艾倫。
孫晟勳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香檳,回味著香檳停留在舌頭上那一刻的美味。他喜歡有弱點有軟肋的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才有安全感。
看台上忽然響起熱烈的喝彩聲,在人群的歡呼聲中,6號選手張銘楚的馬率先闖過終點線拔得頭籌,而織田惠子選的3號夏崇歡卻跑了個倒數第一。
“什麼嘛,還北海大盜,我看是倒數第一的倒!”織田惠子生氣的拍了一下麵前的欄杆,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殷黎川變魔術似的從兜裏摸出一張6號選手的票遞給織田惠子,織田惠子眼前一亮,驚喜的看著6號上麵押的數字,開心的差點兒蹦起來。
實際上在殷黎川兜裏整整齊齊的放著9張號碼,每一張上都押了相同的錢數。他不是不懂賽馬,以前跟爺爺經常到國外看比賽,馬場裏的門道早就被這爺孫倆摸得一清二楚。
隻不過,殷黎川有意讓孫晟勳贏一筆,碰上他這個對馬場“一竅不通”的“冤大頭”,孫晟勳少不了有些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