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禍起蕭牆

Fancy a fuck?!

李言承認有那麼一瞬間真的被眼前這個大膽的家夥嚇到了,身子下意識的向後靠去想要拉開與陸明軒之間的距離,卻忘了領帶還握在陸明軒的手裏,把人順勢一帶。陸明軒也吃了一驚,腳下不穩的撲進李言的懷裏。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兩個人僵硬的抱在一起,鼻子對著鼻子,嘴唇對著嘴唇,之間相差不到一厘米。

寂靜的空間裏,心跳聲像鼓點似的“咚咚咚”的在李言的胸膛裏敲著。自詡為千年老直男的李言看著抱在懷裏的人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動心,陸明軒的五官真的很好看,細長的眼角下麵一顆淚痣,天然的歐洲大雙眼皮,高挺的鼻梁下麵是一張薄薄的淡色嘴唇。

眼前的這張臉上分明沒有什麼表情,李言卻仿佛看到了一種類似陳雪嬌那樣的媚然消骨的神態。

“你是不是該放手了,我的腰很累的。”那張淡色嘴唇輕輕開啟,陸明軒的眼睛裏冰冷一片。陸大少為了不真的撲到在李言懷裏,單手撐在沙發一側,腰肢酸軟的支撐著與李言保持著距離。

李言這才如夢初醒般的鬆開抱在陸明軒身上的手,陸明軒終於直起酸痛的腰來,雙手握在後腰揉了揉,隨後一記冰冷的眼神掃視過來,“剛才隻是一個事故,你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還有,我對你,沒有什麼興趣。”

陸大少一邊整理著袖扣,一邊抬腳走了出去。門在陸明軒身後“叮鈴”一聲鎖上了,李言還保持癱坐在沙發上的姿勢一動都沒有動。

作為一個資深直男盡管對男子相戀這種事情並不反對,也坦言過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然而,事實往往就是這樣,之所以你堅定的認為你不會喜歡男人,是因為你從來沒有遇見過真正讓你心動的男人。反之,亦然。

這個世界上大概真的沒有誰不可以喜歡誰,隻有你不知道你會喜歡上誰。

韓熙最終還是回來了,韓李從姐姐的手裏接過行李箱的時候,看到姐姐白皙漂亮的手背上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那是跟著法國醫生姐夫在南非義診的時候,忽然遇到了當地的暴亂,姐姐為了救起一名黑人兒童,被鋼刀直接刺穿了過去。

伸手握住姐姐的手,韓李收起平時笑嘻嘻的神情,像個大哥哥似的,輕聲說了一句,“大姐姐,你黑了也瘦了。”

韓熙卻不理會韓李那一套,甩來韓李的手徑直朝前走去,嘴裏很不客氣的說了一句,“半年不見學會矯情了,難怪連個女朋友都找不著!”

韓李頂著一頭黑線,跟在韓熙身後走出機場。回去的路上,韓熙坐在副駕駛上一路欣賞著沿途的風景,不禁感歎的說,“三年了吧,變化真的是太大了,都快不認得自己故鄉了。”

韓李扶著方向盤應了一聲,北方的冬天隻要一陰天,霧霾就凝重的吞天噬地。車子一路朝郊外的一座私人醫院飛馳而去,韓熙母親——語芳菲的屍體就睡在那裏的天平間裏,金爺親自把她送了回來。都說落葉歸根,把她埋在多雨的南方,風雨飄搖中南麵寒冷寂寞。

“熙熙的病情怎麼樣了?”韓熙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起了殷黎川的事情,在這個世上她和他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弟,血濃於水的親密關係無論怎麼掩蓋,當年又是多麼想要毀滅抹去,那個人就站在夢境的最深處,時常在深夜裏敲打著最脆弱的那根心弦。

韓李簡單的說了兩個字“不好”,就再也沒有多說,韓熙也沒有繼續問。

五年前,在一場聲勢浩大的文物拍賣會上,韓熙意外的與同母異父的殷黎川相遇。當時的殷黎川還是頂著耀眼光環的殷家大公子,他的身邊不允許任何人隨便靠近,而那個可以站在他身邊的男孩子,有著一雙天生憂鬱的灰色眼睛,一臉寵溺愛慕的看著殷黎川。

隻是拍賣會職員的韓熙呆呆的看著高座驕傲尊貴的殷家大少爺殷黎川,巨大的身份差異,巨大的心理落差,一度讓韓熙對殷黎川恨之入骨。殷黎川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犧牲她得來的。

私生子隻能生活在見不得光的黑暗中,被當做是人生的恥辱,恨不得她從來沒有出生過,隨時會被親生父母拋棄,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拍賣會結束之後,韓熙幾乎是逃離了拍賣會場。可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不知怎麼一路跟著她到了家,打開門的那一刻,韓熙咬著牙一巴掌打了過去。殷黎川臉上頓時浮起五根鮮紅的手指印,韓熙衝殷黎川怒吼了一句她這麼些年一直想罵的一句話,“滾!你這個肮髒下流的東西!”

然而,這個比他小整整六歲的男孩子沒有暴跳如雷,更沒有動手反擊,而是對著她溫暖的微笑著,開口叫了一聲,“姐姐。”

殷黎川說他有個小名叫熙熙,現在才知道這個熙字原來是姐姐的名字啊,沒想到竟然這麼珍貴。韓熙再也控製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那天晚上,他們三個人坐在屋頂上看了一晚上星星,仿佛有永遠都說不完的話。韓熙斜眼看了看坐在殷黎川身邊的那個有著一雙灰色眼睛的男孩子,殷黎川在他麵前毫無顧忌的大笑著玩鬧著,跟白天在看台上見到的緊繃著一張臉像一座冰雕的人完全不一樣。

何浩洋走了以後,他變得沉默孤獨,習慣把所有的傷痛都深埋在心底,會對你著你微笑,說著動聽的話。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過他的過去是多麼的陽光明媚,也決然不會懂得如今的他其實一點兒都不快樂。

車子開進醫院大門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在院中迎候韓熙的到來。韓熙穿著一襲黑色長裙走下車來,就有一個極瘦的身影走了過來,眼中悲喜交加,開口叫了一聲,“韓熙姐姐。”

韓熙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雙手捧住那張瘦瘦的漂亮的小臉,“婷婷,你怎麼又瘦了,不是跟你說過你的身體不能再繼續減重了。”

身後,韓李停好車子走了過來,對立在一旁的金爺微微頷首示意,“金爺。”

金爺也回禮示意,在他身邊立著千嬌百媚的陳雪嬌,陳雪嬌今天的穿著很嚴實得體,沒有在寒冷的北方再露出那雙連女人都要嫉妒的大長腿。

韓熙聽到聲音,轉過身去,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金爺本人,梳著油光的大背頭,蓄著灰白色的胡須,穿著一身剪裁考究質地精良的黑色的西裝,手裏拄著一把打造精良的漆木拐杖。

金爺看著已經二十七歲的語芳菲的大女兒韓熙,那張臉上竟然分毫沒有她母親的樣子。聽說這個倔強的姑娘早在很多年以前就敢嚐試在自己臉上動刀子,消除了一切與語芳菲相似的地方,像是要徹底撇幹淨與語芳菲的任何關係,似乎那是她洗刷不掉的恥辱。

陳雪嬌認識殷黎川的時候隻聽人說過韓熙的名字,見過殷黎川的妖孽模樣,自然認為他這個大姐一定也是一個美若天仙的人物。今天看到這張陌生而又生硬的臉,除了分外驚訝之外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震驚。

這個女人身上隨處可見細微的傷痕,臉上的皮膚也因為經常在暴露在烈日之下顯得黝黑粗糙,尤其是手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讓陳雪嬌直接聯想到了殷黎川後背那道恐怖的傷疤。

韓熙卻沒有避諱陳雪嬌的眼神,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裏,即便那張臉不再美麗甚至可以用醜陋來形容,但是她的身上卻散發著生命體之間最原始的敬畏,敬畏著天神,敬畏著生命的本源。

“韓熙小姐這邊請,該去看看您的母親了。”金爺微微俯身,朝韓熙做了個請的動作,陳雪嬌也跟著後退半步,給韓熙讓出路來。

韓熙也伸出手,衝金爺示意了一下,說,“金爺先請。”

之後,金爺當仁不讓的走在了最前麵,韓熙次之,後麵是季文婷和韓李,陳雪嬌走在最後,恰好跟隨後趕來的太子爺周宇晨走在了一起。太子爺的臉上依舊冷冷的,他在心裏似乎並不喜歡陳雪嬌,今天卻見陳雪嬌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在最後,還是忍不住小聲提醒了一句,“小心台階。”

陳雪嬌抬頭感激的衝周宇晨笑了笑,今天的陳雪嬌略施粉黛清淡精致的妝容比平時的濃妝豔抹更加楚楚動人。還記得很多年以前,嚴達說有一句形容美人的詩句,叫做莞爾明眸笑春風,當時殷黎川連頭都沒有抬直接說了一句,陳雪嬌的笑容就是這樣。

時過境遷,往事不堪回首。隻不過短短的幾年時間,蘇碩死了,嚴達死了,現在就連菲姨也死了。

陳雪嬌看著黑道太子爺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自在的躲閃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太子爺,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文婷他們都已經進去了。”

走在前麵的季文婷回頭看到的一幕,卻是自己的未婚夫周宇晨與自己的閨蜜立在大眾視線的遠處,深情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