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O受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南方,就連死對頭高亦頌聽到這件事都跟著大吃一驚。倫敦飛回來的專機第二天半夜才落地,白銀見到AKO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清晨。
白銀又是一夜未睡,窗外蒙蒙亮的時候,白銀幹涸著雙眼爬起來到浴室衝澡,陳雪嬌昨天告訴他說柏林警方的說辭是失蹤,一般這種情況,生還的可能性很小。金爺也說,如果換做身體健康的殷黎川,或許還有一線活的希望。
立在穿衣鏡前,看著鏡中人憔悴的臉,連最在意的發型也沒心情搭理了。白銀內心暴走著,想把看到的東西全部都砸碎,想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點的脫離自己的身體。可他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一心想要追逐的人,忽然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很討厭這種感覺,像是被拋棄了一樣。
陳雪嬌過來敲門,金爺的車隊已經在門外整裝待發,AKO受傷回國,金爺自然是要登門拜訪。白銀跟著陳雪嬌坐進第二輛車裏,車隊緩緩進發。
白銀的眼睛無神的望著窗外,陳雪嬌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再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內心裏巨大的悲傷,剛剛在金爺麵前強顏歡笑著,回到車裏之後坐在另一邊垂眼沉默著。
清晨的田野裏有人在勞作,白銀望著枯黃灰暗的底色,問了陳雪嬌一句,“這個時候他們在田裏做什麼?”
陳雪嬌朝白銀那邊的窗戶望了一眼,慢慢的說了一句,“立冬了,要種晚茬的冬麥,前麵還有一片油菜花田,應該也有人移栽油菜花。”
果然,車隊經過的地方有帶著草帽穿著膠鞋的人在田裏忙碌。白銀看著在田間忙碌的身影,原來人與人的世界真的隔著一道厚厚的牆,你盡管坐在車裏盡情的悲傷,車窗外的人依舊沉浸在忙碌中,渾然不知其他人的世界在發生著什麼。所以,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一個人該是多幸運的事情,至少我還可以為你難過,為你流淚。
二管家王猛在落車的前院迎接金爺一行,金爺跟二管家客氣幾句帶著陳雪嬌朝大宅正廳去了。陳雪嬌回頭看了白銀一眼,白銀垂著肩膀跟在二管家王猛身後,朝西邊的花園走去了。金爺拍了拍陳雪嬌的手臂,“別想了,他終究是王大少的人。”
白銀跟著二管家王猛從花園裏繞道過去西角樓,遠遠的看見正門正廳裏早已擠滿了前來探望的人,王猛帶白銀從西邊的角樓走樓梯上到三樓。房間裏,窗簾嚴絲合縫的緊閉著,隻留著一盞暖色的床頭燈亮著。AKO穿著一身銀白條紋的絲質睡衣靠坐在大床上懶洋洋的閉目養神,頭上跟右臂纏著厚厚的繃帶,有血色從繃帶裏滲出來,右臉上貼著塊紗布。
二管家輕輕關上門退了出去,白銀看著靠坐的受傷的人,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全然消了往日的神采,想開口奚落他,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聽到動靜,AKO慢慢睜開眼睛,轉頭看著站在麵前的熟悉的人影,久違的相逢說不出的歡喜。AKO朝白銀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衝白銀笑了笑,“你來了?”
AKO笑起來很好看,即便是受傷躺在床上依然高貴的宛如王子一樣,白銀抗拒不了AKO的笑容,尤其是這個熟悉的曾經隻專屬於他一個人的笑容。白銀伸手握住AKO伸過來的手,溫熱的手指仿佛一瞬間融化了人心,白銀立在那裏不肯再往前走。
“傻瓜,別哭。”AKO把可愛的小人拉到床邊坐下,伸手攬住白銀的腰,頭小心翼翼的靠在白銀的後背上。他的白銀身上總有一種好聞的香氣,誘惑著人深陷其中留戀著不肯醒過來,感覺到懷裏人的掙紮,AKO輕聲哄道,“銀,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白銀是想說他剛從外麵進來,身上都是寒氣,身體卻被AKO死死的抱住,像是極其害怕他下一秒就會轉身離去。垂眼看著摟在腰間的那隻手,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白銀不止一次的誇過AKO的這雙手生的好看。隻是後來,AKO身邊出現了一個顧冰冰,白銀就再也沒有牽過這雙手,再也沒有跟這個人比過手掌,再也沒有撫摸過他手心裏的紋路。
“AKO,你怎麼能受傷,是誰這麼大膽敢傷你,不要命了嗎?”白銀最終還是沒有伸手去握AKO的手,他恨自己為什麼總是在不該清醒的時候清醒,心裏有個聲音在撕心裂肺的呐喊著,你跟AKO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可言。他們都已經變了,已經不可能再若無其事的回到過去了。
AKO靠在白銀的後背上,屬於他們之間的柔情和甜蜜越來越少了,明知道最後終將還是會失去,心裏的撕扯卻痛的仿佛萬箭穿心。頭往上蹭了蹭,鼻息間的熱氣噴灑在白銀的頸後,白銀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AKO歎息了一聲,認命般的把頭重重靠在白銀的後脖頸上,輕輕說了一句,“隻是煤氣爆炸,是個意外。”
之後,AKO放開了白銀,靠回到床上,頭疼似的靠在床頭,進閉著眼睛,“你媽媽現在很安全,你可以放心了。還有,那件東西已經證實並不在伯母手裏,以後也不會有人再去找伯母的麻煩。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霖從籃球場的看台上摔了下去,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養傷。銀,你覺得會是什麼人幹的?”
白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學校裏竟然有人敢對學生會副會長下手,李言跟楊帆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多人在學校居然護不住葉霖!
AKO睜眼看著白銀,白銀臉上藏不住事,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這是AKO很自豪的事情,他的白銀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隻需要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活著就好。隻是,離開了他的保護,這個性格怕是要吃虧的。曾經,天真的以為可以護這個人一輩子,以為自己可以跟父親抗衡,總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白銀走到一起。現在才知道,太難!
“這次是我們大意了,對手也很聰明,看到霖落單直接就對霖下手了。既然我回來了,就不會讓霖白白受這場委屈,學校裏的人也該好好管教管教了!”AKO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摸了摸白銀的頭,“正好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你,也讓我認識認識你新認識的小夥伴。”
白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的神色,卻又很快的消失了。白銀現在在想什麼,AKO心知肚明,卻也不去拆穿。這時,有醫生過來換藥,AKO示意王猛帶白銀到外間,畢竟難看的傷口還是不要讓白銀看到的好。白銀乖乖的跟著二管家王猛走出來,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沒見顧冰冰過來?”
二管家的回答很簡單,顧小姐早就來了,這時候在夫人的屋裏坐著。少爺吩咐過了,來人一概不見,隻見您一個人。
AKO回國後的第一次公開露麵,便是在農曆九月十九的九蛇堂的拍賣會上。
鑒寶樓開樓鑒寶規矩講究甚多,尤其是九蛇堂本就是黑堂,也隻有在九蛇堂才能見到平日裏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神秘人。
所到賓客需持生辰八字卡到筆墨先生處換牌子,九蛇堂的鐵牌分水、虎、羊三種牌子,持著不同牌子的人由朝向各異的三個大門進入。進門後有小童送了香上來,對牆上掛著神像三叩首之後,才從側門進到正廳。
AKO一身純白的西裝俊逸瀟灑的長身立在一眾深色西裝的人群中很顯眼,禮貌,涵養,寬容,優雅,像是已經深深的鐫刻進這個人的骨子裏,眾星捧月般恍若尊貴的王子。
AKO牽著顧冰冰的手走上二樓包間的時候,正碰上迎麵走來的高亦頌。高亦頌穿著一身墨綠色帶暗邊的西裝,白色的小立領襯衣,胸口別著一枚藍寶石胸針,細腰窄臀的身材穿出禁欲係男神華麗麗的性感,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一身漆黑西裝的男秘書。
高亦頌看了跟在AKO身旁的顧冰冰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看來喆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聽說是煤氣爆炸,喆少以後要好好管教管教下人,毛手毛腳粗心大意的千萬不能留在身邊。不過,比起北邊的那位,喆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AKO臉上帶著招牌式的迷人微笑,“謝謝高學長關心,這次吃了大虧,也算長個教訓。過幾天回了學校,我可得好好說說王鑫,毛手毛腳辦事不力的人千萬留不得。”
高亦頌聽完臉上的神色變了變,這時有人過來請高亦頌,說是二爺已經到了。高亦頌點了點頭,仍舊皮笑肉不笑的對AKO說了句,“失陪了”,帶著男秘書跟著來人朝後麵的包房走去了。
顧冰冰輕蔑的冷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邊走邊對AKO說,“高家的人個個狡猾的就像個狐狸似的,你聽高亦頌剛剛說的什麼,好像北邊的那個人被炸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似的,他自己倒撇的幹幹淨淨的,這個時候殷黎川死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