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雙重暴擊

“對不起,我……”白銀沒想到他無心的一句問話,碰觸到了陳雪嬌心裏的痛處,平時他不是個多話的人,隻是有些好奇黑幫老大的情婦是不是槍法個個都這麼好。

陳雪嬌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盡管所有人都這麼對她說蘇碩身份暴露被歹徒殺害,但是蘇碩的檔案至今都是機密文件,隻有高級長官才有查閱的權限,即便是人脈寬廣的金爺也無可奈何。陳雪嬌隱隱約約覺得蘇碩可能還活著,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活著。

陳雪嬌在花園裏擺了一個木架,上麵放了三個易拉罐瓶,簡單的教了白銀射擊要領之後,就放任白銀對著三個易拉罐射擊,自己坐到事先擺好的沙發裏,喝著咖啡嗑瓜子。一天下來,白銀累得腰酸背疼的,陳雪嬌看著吃飯都沒力氣的白銀,嘴角含著一絲不明所以的笑意。

就這樣,白銀在荒野別墅裏的無聊的生活開始有了點兒起色。AKO的電話每天準時打進來,那個人的聲音永遠溫柔動聽,白銀有時候就在想,AKO如果是殷黎川該有多好,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像何浩洋離開殷黎川那樣離開AKO。

AKO告訴白銀說不要太過擔心新加坡的事,他會處理的。白銀對這一點深信不疑,AKO這個人答應別人的事情向來說到做到。隻是心裏卻憂心忡忡的怪念著遠在新加坡的白女士,一天接不到白女士親自打過來的保平安的電話,這顆心就不能真正的覺得安心。

今天,聽修剪花枝的老工匠說看見季文婷的車開進來了,白銀高興的收起槍,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殷黎川的消息了,季文婷她一定知道的。剛走進大廳就聽到走廊裏傳來的爭吵聲,四個保鏢都被喝退在門外,他們對白銀的態度不冷不淡,畢竟是王家大少爺的人,但凡聰明點兒的人都不會去惹白銀自找麻煩,對季文婷這個季家大小姐更是能有多遠就躲多遠。

白銀遠遠的見季文婷打了陳雪嬌一巴掌,心裏不禁感歎一聲,這年頭女人打架都這麼激烈的。卻不見站在季文婷對麵的陳雪嬌還手,白銀皺了皺眉頭,陳雪嬌啊陳雪嬌,平常見你心高氣傲的眼睛恨不得長在頭頂上,怎麼今天見到季文婷就變得這麼慫了?

陳雪嬌看向季文婷的眼神無聲的刺痛著,哀傷著,陳雪嬌的聲音清晰的傳進白銀的耳朵裏,麵對季文婷的字字指責,句句質問,她的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白銀搖了搖頭,他並不是偏袒陳雪嬌,他隻是不喜歡季文婷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姿態,以陳雪嬌的性格絕不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在季文婷再次揚起手掌的時候,白銀衝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季文婷的手腕。

季文婷見到白銀的時候吃了一驚,她差點兒把白銀還在這裏的事給忘了。白銀抓著季文婷纖細的幾乎一掐就斷的手腕,大概有些明白陳雪嬌為什麼對季文婷百般退讓,眼前這個人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看到季文婷消了之前的怒氣立即鬆了手。季文婷離開之後,白銀望著濃的化不開的夜色,心底泛起一股濃重的失落感。

“喝一杯怎麼樣?”陳雪嬌這麼說著,轉身朝書房走去。

自從暑假開始配合治療之後,白銀就再也沒有沾過酒了,想起當初強迫自己開始治療的原因,隻覺得像個自作多情的無稽之談。即便是殷黎川知道了,那個無情又惡質的家夥也隻會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自己的吧,他從來不會想要別人為他做什麼的吧,他想要的隻有何浩洋一個人的愛而已。

一口氣喝空麵前的酒杯,純正的朗姆當真烈的讓人痛著也快樂著。陳雪嬌說她從來不喝烈酒,今天破例。白銀問她為什麼不喝烈酒,陳雪嬌笑著說蘇碩對她說女孩子不要喝這麼烈的酒,然後她再也沒有喝過威士忌朗姆這種烈酒。白銀又問陳雪嬌為什麼今天破例了,陳雪嬌說因為她今天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個人。

“我們十四歲那年認識,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的想要對她好,想要保護她。看到她笑自己也會跟著傻笑,看到她哭自己也會跟著難過,跟著她哭。我們認識了一年,第二年吵架吵了整整一年,誰看誰都不順眼,可就算吵得那麼凶,誰也不想理誰,放學還是一起回家,她走前麵,我走後麵。再後來我們就好的跟一個人一樣,都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有模仿細胞兩個人越長越像,真的有人說過跟我倆不熟的人都分不清我倆誰是誰。”

陳雪嬌一口氣把被子裏的酒喝幹,剩下冰塊在杯子裏碰撞出聲音,傷心的人很容易喝醉,陳雪嬌趴在麵前的原木桌子上,眼淚濕了一片。

“長大以後,我們兩個人命運真的是天翻地覆,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小姐,而我陳雪嬌卻一無所有,我想過自殺,上天可憐我讓路過的金爺救了我。更可笑的是,金爺疼我愛我隻不過是因為我長得像一個人而已。跟菲姨比起來,我真的是自慚形穢,見到殷黎川就應該想到他的親生母親該是個多美的人啊,才會生出來他這麼一個妖孽。”

白銀靜靜的聽著,從周宇晨把他從廢舊汽車處理廠救出來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殷黎川跟這個美的像天仙一樣的人關係匪淺。好一個一無所有的殷黎川,先是空降了一個崔氏集團執行副總裁的哥哥,又出現了一位自稱是他姐姐的重權在握的季家千金大小姐,後麵憑空出現了黑道太子爺這個好兄弟,現在眼前這位黑幫大佬的漂亮情婦又跟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

所以,殷黎川斷了跟自己的所有聯係,真的是理所當然。

陳雪嬌的手忽然撫上白銀的臉,白銀本能的躲過陳雪嬌這個親昵曖昧的動作。陳雪嬌楞了一下,印象裏幾乎沒有男人拒絕過她的親近,忽然想到了什麼,陳雪嬌忍不住笑了起來,臉頰上帶著少女般的紅暈,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白銀,“我終於知道,殷黎川為什麼待你跟別人不一樣了,你真的跟他很像。”

“殷黎川……待我跟別人不一樣?”白銀重複了一遍陳雪嬌說的話。

陳雪嬌又把麵前的一杯酒一口氣喝幹,那瓶新開的朗姆酒都要下去一半了,白銀把酒瓶從陳雪嬌手裏奪過來,又不是水,這麼烈性的酒哪有這麼豪飲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陳雪嬌醉的有些東倒西歪,閉著眼睛笑了一聲,大著舌頭說,“殷黎川啊,他向來不怎麼關心除了何浩洋之外的別人的死活的,就連他媽媽語芳菲是死是活他都不聞不問。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周宇晨親自去救的,他還知道你胃口精細,喜歡吃芒果,我家後廚現在每天都有人送最新鮮的芒果進來。”

手裏的酒杯抖了抖差點脫了手,這是真的嗎,白銀的心底升起一陣暖意。十秒鍾之後,白銀又把飄飄然的自己打回原形,殷黎川那個惡質的家夥恨不得自己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麵前才是吧,他把自己送到陳雪嬌這裏其實是把自己送回了AKO的保護範圍之內不是嗎?

殷黎川,你到底還是把我擺在了AKO身邊啊,你的眼裏心裏果真隻裝得下何浩洋一個人啊。

倆人喝了一頓酒,廚房裏燒了醒酒茶,白銀和陳雪嬌又在廚房裏喝茶,還沒喝多大一會兒,窗外就有汽車的大燈閃過,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有人進來說,金爺回來了。陳雪嬌臉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白銀那句你妝都花了還沒來及說出口,陳雪嬌早放下茶杯歡天喜地的跑出門去了。

白銀跟著鬆了口氣,慢慢的喝完杯子裏的茶,金爺終於回來了,總算不用時時刻刻的提防那四個保鏢了,可以稍微安心的睡一會兒了。

剛回到房間,剛立到穿衣鏡前還沒來得及脫外套門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白銀隻得走過來開門,陳雪嬌一臉的焦急的站在門口,看到白銀出來,急忙說道,“白銀,不好了,AKO在倫敦的公寓被炸了!”

白銀聽到這句話,腳下忽然一軟整個人就要站不住了,被陳雪嬌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陳雪嬌扶著白銀朝屋裏走,關上門之後,陳雪嬌把白銀扶到沙發上,自己半蹲在白銀麵前,壓低聲音繼續說,“你放心,倫敦那邊傳過來消息說,爆炸發生的時候AKO並不在屋裏,人受到些爆炸的波及,好在隻是皮外傷並沒有生命危險,王家人已經連夜飛了倫敦。倒是還有另外一個壞消息……”

“什麼壞消息?”白銀剛剛有些放鬆的心又跟著抽緊,這個消息他大概猜得到,有人敢炸AKO的公寓就說明白女士現在的處境一定也很危險,說不定已經……白銀不敢再往下想,伸手抓住陳雪嬌的胳膊,一雙眼睛掙紮著看著陳雪嬌。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陳雪嬌的眼睛裏掉出來,陳雪嬌帶著悶悶哭聲的聲音哽咽的說,“殷……黎川的病房……也被炸了……”

什麼!白銀從沙發上滑落下來坐在地板上,他紅著一雙眼眸,雙手死死的抓住陳雪嬌的手臂,“殷黎川也沒事的對不對,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陳雪嬌已經慟哭的泣不成聲,她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在病床下炸的……殷黎川根本沒有機會跑出來……他傷得太重了……連坐都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