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三次被拒

當天夜裏同樣失眠的還有蕭夏,雖然多次被拒絕,卻隻有這一次蕭夏失眠了,他知道那是因為沈淵在他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了,隻怕是下次再被拒絕,便不隻是失眠那麼簡單了。

蕭夏並不經常失眠,可他一旦失眠便會有個特點,那便是口渴,所以當他下樓倒水喝時與同樣口渴出來找水的蕭啟南在黑漆漆的廚房碰麵時,兩人都皆是一驚。

“嚇死我了,你怎麼不知道開燈啊,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所以失眠了?實在太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那麼拚命,對了,我記得你們學校美術展明天就開始了吧?不過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可能去不了了。”蕭啟南往肚子裏灌了一杯子的水這才壓下驚來說道。

“美術展是明天開始,為期三天,哥要是太忙不來也不要緊,最近是有些累,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蕭夏手裏拿著水杯,卻突然沒有了喝水的欲望,隻是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杯子繼續說道。

“哥,在大學工作的這幾年裏,我知道很多教授和領導都看我不順眼,私底下裏也總是給我使絆子,我一直把這些都歸結到你頭上,可如今我才算明白,其實是我一直以來都不夠自信,不認為自己可以為學校和學生做些什麼,所以每天一上完課便逃避似的跑回家。”

當聽蕭夏說到把這些都歸結到自己頭上時,蕭啟南的眉頭不禁一皺,雖然最後蕭夏說其實是因為他的不自信才導致了教授和領導都看他不順眼甚至私下使絆子,可蕭啟南卻意識到自己在保護蕭夏的過程中或許真的用錯了方式,以至於這麼多年來都是得其反,回到房間後,他卻久久沒有睡著,坐在床上他心想,或許是時候放開自己一直保護著蕭夏的雙手了。

第二天的美術展進行的極為順利,由於是對外美術展,所以學校不僅邀請了社會各界人士來參觀,更是吸引來了眾多藝術愛好者,看著展區內美術係學生優秀的作品,蕭夏第一次為身為他們的老師而感到自豪,同時他也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老師有多麼的不稱職,而他幾乎從未為自己的學生做過什麼,除了每周那幾節課外,他也幾乎不與學生有任何交集,若不是這次院長將舉辦美術展的工作交給了他,他恐怕還是那個掛著主任的虛職整日優哉遊哉的大學教授。

為期三天的美術展在第一天就受到了參觀者的好評,同時也得到了學校領導的認同,而身為主辦人員的蕭夏也得到了領導的表揚,可他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甚至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因為那幅畫就掛在展區最顯眼的地方,可惜畫中的人卻沒有來。

傍晚的展廳裏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蕭夏站在那副畫麵前癡癡地看著畫中的人,想象著畫中人就在自己眼前,冷眼對著自己,說著冰冷嘲諷的話語,可卻是刀子嘴豆腐心,然而越是想象,蕭夏的心中便越是失落,越是寂寞,那個人沒有來,而自己的心意他永遠都看不到。

蕭夏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最後他歎了口氣轉過身準備離開,卻驚訝的發現畫中的人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而他的視線則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沈醫生?”驚訝過後蕭夏仍舊有些不確定,畢竟昨日自己是真的被拒絕了。

“我有話想對你說。”

蕭夏坐在沈淵的車裏,他不知道沈淵要帶他去哪,卻覺得無論去哪裏隻要沈淵在他身邊就都好,美術展明明已結束許久,可蕭夏的臉上卻依舊在發熱,而就在剛剛還是自己想象中的人竟真的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並且如他所願的看到了那副畫,可他不明白沈淵明明拒絕了可為何還會來,更不知道沈淵在看到那幅畫後是怎麼想的,會不會覺得自己畫的不好?會不會被自己的心意所打動?還是會因此而討厭他?而因為沈淵自始至終都很沉默,蕭夏也越來越感到不知所措,心裏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出乎意料的,沈淵竟帶著蕭夏來到海邊,此時天色已黑,沙灘上早已沒有人影,周圍也一片漆黑,隻有浪濤湧動的海麵還折射著隱約的月光,而踩著鬆軟的沙子,吹著舒爽的海風,蕭夏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時候,在父母的身旁無憂無慮的與哥哥在海灘上追逐打鬧著,仿佛時光一直停留在那一刻一般。

兩人在沙灘上緩緩走著,沙灘上留下了他們長長的腳印,蕭夏真的希望兩人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可沈淵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第一次沒有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蕭夏,而是背對著他說道,“我母親也喜歡海,確切的說是她愛的人喜歡海,每次帶我來海邊時,她都會很開心很開心,可我卻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討厭她麵對大海開心的笑容,因為喜歡海的母親根本不是原本的她,為了她愛的人她將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或者說是將自己變成了她愛的人的一部分,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所以當那個人不再愛她時,當那個人離開她時,她便無法再存活,所以她最終選擇了自殺。”

“如果說愛上一個人都會變成像母親那種樣子的話,那我寧願從一開始就遠離人群,遠離一切可能變成那種樣子的因素,而這二十七年來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也一直做得很好,可為什麼你的出現卻打亂了我的一切?為什麼你要無視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為什麼你就非要讓我變得不再是原本的自己?為什麼!”沈淵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對著浩瀚的大海喊叫起來。

蕭夏站在沈淵的身後,看著他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肩膀,心裏卻是深深的愧疚,他知道母親的自殺給當時還年幼的沈淵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以至於他不相信愛情,性情也變得極為冷漠,可他卻從來不知道,也從來沒想過沈淵並非是不相信愛情,而是害怕愛情,害怕自己會因為愛情而變成另外一個人,最終又不得不像母親那樣選擇自殺,所以他才一直逃避著,並用冰冷的外表為自己築起了一麵冰牆阻隔著所有可能遇到愛情的因素,可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他,想盡辦法讓他感受自己對他的愛,想盡辦法讓他相信愛情,卻從來都沒想過這對沈淵來說是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傷害。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隻是想要喜歡你、愛你,和你在一起,卻原來自己是那麼的自私,從來都沒有為你考慮過。

那一句對不起讓沈淵心裏如海浪般難以平靜,而失眠了一晚,他不想再因為身後的人再繼續失眠下去了。

“我帶你來這,隻是想拜托你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好嗎?就當是我求你了。”

許久,蕭夏才輕聲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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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可能也許還會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