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答應了？”肖涵語氣衝起來，“一個人質換另一個人質？”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劉隊有點惱，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祁嚴身上有祁桓要的東西，祁桓不敢輕易動他，蔡景身上有傷，再留下去會有生命危險，你是一個警察，孰輕孰重分不清嗎？”
肖涵當然分得清，隻是一想到祁嚴可能會被折磨甚至可能會死就受不了，他脫口而出：“我去換他。”
說完他愣了兩秒，低下頭，“對不起。”
劉隊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對著耳麥裏說：“黃副隊，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黃副隊是特警副隊長，劉隊從特警借了一支小隊過來協助他們進行營救人質任務，從剛才起小隊就一直在進行摸排。
“找到了，人質身邊一共四個人，外圍有六個人看守。”黃副隊說，“我的人已經就位，你下令吧。”
劉隊抬頭看了看天，天還沒有完全黑下去，他說：“再等一個小時。”
之後無線通信器裏安靜一片，大家原地待命。這段時間，肖涵也冷靜下來了，他知道自己關心則亂，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不是好事情。
時間分秒消逝，天漸漸黑下來，劉隊發出命令:行動。
數條人影鬼魅一般竄進飼料廠。
廠子裏房間眾多，要不是黃副隊早就勘定目標，要逐一排查還真不容易。
一路上摸過去沒遇到什麼人，肖涵總感覺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他靠到劉隊身邊，“氣氛不太對。”
“嗯，我發現了，”劉隊說，他敲了敲耳麥，“都注意一點。”
祁嚴所在的倉庫在整個廠區的最裏麵，中間會經過一大塊沒有遮攔的空地，照理說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沒有防衛。
劉隊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停下，不一會兒黃隊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你們左手邊十五米處有一條小路，你派人過去查探一下，沒問題就從那邊通過。”
劉隊：“肖涵陳威，你們兩個過去。”
肖涵應了聲，和另一名叫陳威的隊員一起往左邊摸過去，果然如黃隊所說，那邊有一條隻供一人通過的窄路，夾在兩個廠房中間。
廠房外牆高且光滑，一眼就能看到盡頭，肖涵站在窄路口看了一下，確定沒什麼情況後慢慢走了進去，“你留在這裏等劉隊。”
“好，”陳威說，“你小心。”
路不長，肖涵通過後給劉隊傳消息：安全。
路盡頭是一排二層小樓，味道比前麵更加刺鼻，肖涵吸了吸鼻子，一點點摸著往前。
“右手邊第三間。”黃副隊的聲音又從耳麥裏傳來。
劉隊打了個手勢，領著人往右摸。
肖涵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陰天，連顆星都找不著，胸口頓時有點悶。
祁嚴被拽起來的時候剛要睡著，他睜開眼睛，看到祁桓的瞬間他心裏一驚。祁桓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眼睛裏全是嗜血的瘋狂，他死死地盯著祁嚴，像是要一口吃了他，“跟條子合作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是不知道你付不付得起！”
祁嚴往門口看了一眼，警惕道：“付不付得起是我的事，就不勞二叔操心了，二叔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祁桓看他如同看一個死物，祁嚴幾乎聞到了血腥味，他不明所以，隻聽祁桓突然大笑一聲，“命都要沒了，還在說大話！”
他手一伸，挾著祁嚴的脖子往門口拖，祁嚴一個一米八多的人被他拖得毫無招架之力。門打開，他就站在大門中間，衝著外麵漆黑的夜空嘶吼：“來啊，你們已經弄死了我兒子，再來弄死我啊！我就在這裏，來啊，開槍啊！”
祁嚴心下了然，原來如此。
是的，就在剛才，祁風死了。劉隊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肖涵一聽心立馬涼了半截，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是秦擎特種兵生涯中唯一一次任務失敗。他原本沒打算讓祁風死，是他低估了祁風。祁風在發現自己被伏的一瞬間就開始逃跑，沒跑掉，於是便選擇了自殺。
他跳進崖邊深海的時候秦擎一行正好趕到，秦擎親眼看著他落入海麵，按照周圍地形，這一跳絕無生還可能。隻是不知道消息被誰泄露給了祁桓，導致祁桓情緒崩潰，開始發瘋。
祁桓發瘋的直接受害者就是祁嚴。
祁嚴也快瘋了。
此刻，他雙手後綁被祁桓擋在身前，即使早就做好了可能會死的心理準備，真正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怕得要死。
他當然會怕，在被祁桓用槍抵上太陽穴的短短幾十秒，他腦袋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全他媽和肖涵有關。
他舍不得肖涵。
剛剛才和自家寶貝兒澄清誤會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現在卻要麵臨生死，誰不瘋？
“二叔，你這是幹什麼？我都打算把你要的東西給你了，你又何必想不開呢？”
祁嚴知道自己慫了，他還不想死，他認為就算祁風死了，祁桓還是想活下去的，但他發現他錯了。
“別他媽廢話！”祁桓用槍口對著他的太陽穴狠狠頂了兩下，對著虛空吼，“我在這裏裝滿了炸彈，今天誰他媽都別想出去！你們都得給我兒子陪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祁嚴。
他突然感到無比淒涼，他這二叔就算要死，也要拉著他當墊背，所謂的血緣關係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祁嚴苦笑，他又有什麼資格來埋怨祁桓，他自己還不是一樣，千方百計地想置祁桓父子於死地。
祁桓情緒失控，他用力勒著祁嚴的脖子，祁嚴呼吸困難，開始掙動，祁桓一腳踹在他小腿上，祁嚴悶哼了一聲，站住了。
“你殺我兒子，我讓你償命！”祁桓咬著牙，眼神癲狂，哪裏還有玉麵書生的模樣。
他用槍一下一下頂著祁嚴的頭，祁嚴不得不歪著腦袋，模樣著實狼狽，他索性閉上眼睛，“二叔，別再執迷不悟了，祁風怎麼死的，你心裏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