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第五次腦袋磕到牆上的時候,外麵傳來聲音,接著門被人從外麵踹開,有人走了進來。蔡景抬起頭,蒼白的臉微微一笑,“來了啊。”
祁嚴雙手被綁,嘴角有血,一邊臉頰腫起,歪著頭也看著他笑,“來了。”
“過去!”一人朝祁嚴腿彎踹了一腳,祁嚴身體一歪,朝蔡景撲過來,蔡景舉起雙手將他接住,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我.操!”蔡景怒罵,被祁嚴攔住,“算了,忍忍。”
蔡景瞪了那踹人的綁匪一眼,那人很賤地笑起來,“喲,想操誰啊?有本事起來操啊,看看是你操.我還是我.操.你。”
那人說著蹲下來想摸蔡景的臉,“早看你這張娘們唧唧的嫩臉兒心癢癢了,真想他媽的就在這兒辦了你,看看你這伺候人的功夫!”
祁嚴搶在蔡景暴起之前啐了那人一口,“不想死的趕緊滾!”
那人抹了把臉,知道這兩人現在還動不得,大笑著出去了。
門從外頭關上,太陽落山了,倉庫內一片昏暗,祁嚴挪了挪屁股,和蔡景一起靠著牆坐下了,“還撐得住嗎?”
“撐不撐得住也撐了那麼長時間了。”蔡景看了他一眼,“你幹嘛來了?我以為你是來救我的。”
“我就是來救你的。”祁嚴很平靜地說。
“哦,那你這救人的方式還挺特別,”蔡景說,“你不來,我對他們還有點用,你來了,我就一點用都沒有了吧,下次他們再進來就是來要我的命了。”
祁嚴斜睨他一眼,一臉嫌棄,“嘖,塑料兄弟情。”
“去你的!”蔡景撞他的肩膀。
祁嚴歎了口氣,“放心吧,我們都不會死的。”
“有什麼不放心的,”蔡景歪著腦袋靠在祁嚴肩膀上,“死了也沒事,就是可惜了外麵那些眼巴巴等著我疼的小可愛們。”
祁嚴想說秦擎怎麼還沒把你這妖孽收了,又聽蔡景問:“秦擎知道我被綁了嗎?”
“就是他通知我的。”說起秦擎,祁嚴又想起肖涵,也不知他們那邊怎麼樣了,他嘴上安慰蔡景,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要是今天真的交待在這兒了,警局那一麵就是他和肖涵最後一次見麵,想到他要是死了肖涵不知道該有多難過,心裏就疼得不行。
他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誰?秦擎啊?”蔡景動了動發麻的腿,“玩玩兒的。”
是不是真的玩玩祁嚴不知道,蔡景的情緒瞬間低落是真的,正想說點什麼,門被再次打開。
“喲,兄弟情深呀,”祁桓手裏擺弄著兩隻玉石圓球走進來,“大侄兒,好久不見。”
祁嚴雖然手被反綁著坐在地上,嘴角卻噙著笑,一派安然,“好久不見二叔,您老身體還是那麼硬朗。”
“你爸死了,你小叔死了,我要是再不好好活著,這祁家的風水可就要被人詬病了。”
祁嚴冷笑,“二叔這是哪裏話,祁家風水要是不好,能讓二叔您舒舒服服過那麼多年?與其憂心這風水,二叔不如操心操心您去了下麵該怎麼跟我爺爺太爺爺交代您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吧。”
祁桓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笑得停不下來,他抹了一把壓根不存在的眼淚,指著祁嚴道:“祁嚴啊祁嚴,多日不見,你這嘴巴倒是越來越厲害了,還會講笑話了,你別忘了你現在在誰的手裏,講話還是過過腦子,別信口開河丟了命。”
“我不信口開河二叔就會放過我?”祁嚴說,“二叔,咱們也別繞圈子了,想幹什麼你直說就是,何必跟我在這兒費口舌。”
“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
“不知道,”祁嚴說,“二叔心思縝密,我還真猜不出來。”
祁桓走到祁嚴麵前蹲下來看著他,“我要你把你手裏所有有關風風的證據都交給我,我還要你名下所有華林股份的市價金額。”
這下輪到祁嚴笑了,不但他,連蔡景都笑得喘不過氣來,一邊笑一邊咳,跟要斷氣兒似的。祁嚴說:“二叔啊二叔,您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那麼幼稚,我要是把我手裏僅有的兩個保命的東西都給你了,我豈不是死得更快?”
祁桓表情不變,眼神逐漸陰狠起來,“那就是不願意了?”
祁嚴聳了聳肩,“我可沒這麼說。”
“你玩兒我?”
祁嚴收起笑,“二叔,你想要這兩樣東西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個條件,你答應了,我立馬就把東西給你。”
“說。”
“把蔡景放了。”祁嚴說,“你把蔡景全須全尾地給我送出去,我就把東西雙手奉上。”
祁桓眯縫起眼睛看他,“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現在人都落在你手裏,能打得了什麼主意?”祁嚴自嘲道,“你就當我跟蔡景兄弟情深,臨死也要救他一命吧。……二叔,蔡景對你沒什麼用,你舉手之勞,放了他,成全你我,怎麼樣?”
“哼,舉手之勞?我看我今天要是真放了蔡景,不到明天天亮我就得死吧。”
“哦,那就是不答應了,”祁嚴撇撇嘴,“沒關係啊,三個小時之內要是蔡景不出現在市區的話,祁風和東南亞大毒梟接頭的直接證據就會立馬出現在市刑警隊長的辦公桌上。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同樣的證據我還準備了一份,就放在蔡景家的臥室,蔡景要是失蹤了,你說那份東西會不會被人搜到公之於眾呢。”
祁桓的目光像是要吃了祁嚴一般,他們父子被軍方的人盯上已久,軍方之所以遲遲沒有行動就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他不知道祁嚴手裏的東西是真是假,他不敢冒險,他就祁風一個兒子,祁風要是出了事,權勢錢財就沒了任何意義。
祁嚴說完閉上眼睛,把時間留給祁桓自己斟酌,他沒有十成把握,因為他並不了解祁桓這個人,但他必須賭這一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當然,他也可以什麼都不做,拖時間等警方攻進來救人,可這不是他祁嚴的做事風格。
等待的時間裏,蔡景一直沒說話,祁嚴感覺他的呼吸有些不正常,偏頭用臉碰了碰他的額頭,很燙,他皺了皺眉,輕輕叫他:“別睡,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送你出去。”
蔡景在他肩頭蹭了蹭,似乎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啞著聲音道:“老祁,替我給我家太後帶句話,就說這輩子我沒辦法讓她抱孫子了,下輩子我給他當孫子。”
祁嚴有點想笑,又覺得心酸,作勢罵道:“說什麼傻話,出去後自己給她生去。”
蔡景自顧說著:“跟我家太上皇說,兒子這輩子不孝,下輩子我給他當貼身大太監,專門伺候他吃喝拉撒。”
祁嚴:“……”
“再幫我給秦擎那王八蛋帶句話,讓他下輩子看好了再投胎,別老把自己搞那麼強,他要是能矮一點,瘦一點,漂亮一點,可愛一點,騷一點,腰軟一點,聲音好聽一點,我就勉為其難去追他,然後上了他。”
祁嚴:“…………”
那邊祁桓考慮好了,說:“我答應,什麼時候把東西給我。”
“別急啊二叔,”祁嚴說,“你現在立刻派人把蔡景送進市區,我已經讓初雪在指定地方接應,隻要蔡景安全後親自打電話通知我,我立馬把東西給你。”
祁桓皺緊眉頭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祁嚴笑笑,“二叔你在怕什麼?怕蔡景出去後不顧我的安危直接把證據交上去?你會嗎?”
最後這句話問的是蔡景,蔡景虛弱地笑笑,“會啊,所以你還是別讓我出去了。”
“嘖,”祁嚴一臉痛心,“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蔡景往他身上又蹭了蹭,“咱倆一起死吧,二叔,你也一起啊,哦,還有祁風,人多熱鬧。”
“好像挺有意思的……”祁嚴附和。
祁桓氣急敗壞地打斷他們:“夠了!我答應!”
說完手一揮,上來兩個人去拽蔡景。
蔡景身體虛弱,被他們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栽到地上,祁嚴冷冷地瞟了祁桓一眼,“你要是把人弄死了,咱們就一起陪葬吧。”
祁桓擺擺手,“對蔡公子客氣點兒!”
兩名手下一左一右抓著蔡景的胳膊將他攙扶起來往外走,出門前蔡景回頭看祁嚴,嘴唇囁嚅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出聲,祁嚴給安撫地笑笑,閉上眼睛不動了。
之後祁嚴再沒說話,無論祁桓說什麼,他都閉口不答,擺明了接不到蔡景安全的消息拒不透露任何消息,祁桓氣得摔門而出。
另一邊,埋伏在外圍的劉隊看到蔡景被人送出去,心裏鬆了口氣,用砝碼更足的祁嚴交換受傷的蔡景,這是祁嚴自己提出來的,這個辦法很好,劉隊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但對於肖涵來說,這顯然不是個好消息。
“劉隊,這是怎麼回事?”肖涵以為祁嚴是拿著證據來談判的,就算談不成也不至於被用來交換蔡景。
劉隊淡淡道:“祁嚴自己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