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矜就是這麼喜歡揭君似陌的傷疤,看到他臉上的痛苦之色,報複之後的快感便從心底油然而生。就是這麼毫無章法的情緒,帶給他的,是稍許安心,沒有違背孝悌之意的安心。
“君子矜!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影憤恨地嘶吼著,此刻身上傳來的疼痛遠不及她牽掛君似陌的心的痛苦。
君子矜稍稍偏過頭,看向影,狼狽卻倔強的神情一點點地落入他眼中,心中不快。隨即命令獄卒停下,似笑非笑般地眼神掠過眼角。
“女人,告訴我,你待在他身邊多少年了?”君子矜問著同樣的問題,神色卻是比之前冷了幾倍不止,“態度不好的話,我就不能保證,他還能像現在一樣可以隨意呼吸。”
“你!”
“子衿……有什麼,你問我好了……”君似陌無力地開口,想要為影開脫。他一點也不希望,他所在乎的人再因為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話剛剛出口,就遭到了君子矜無情的一巴掌,“什麼時候我做事輪得到你來指點!”
之前那一巴掌還讓他的臉隱隱作痛,如今再添一下,感覺整個麵部,都像是在抽筋一樣地疼。君似陌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心裏想要為影做點什麼,可是隻要麵對君子矜無情的對待,心裏的懦弱便擴大了無數倍,讓他不敢去麵對。
什麼時候,心裏的感情已經變了質,當初純粹的喜歡也已經演變成了無邊的恐懼……
“別為難他,有什麼要問的,你問吧,我會如實作答……”終究,還是擔心君子矜會對君似陌出手。
她看著君子矜,對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影心裏詫異,想不出他究竟要做什麼,既然要問此時為何又保持沉默不說話?
“你要問什麼……”影謹慎地問道。
君子矜頭也不抬,依舊淡漠如斯,“相同的問題,我不想問三遍。”高傲的氣質,明明低俗得讓人反感,可是放在這個人的身上,卻不覺任何地唐突,相反地,還有些崇敬。
“七年,”影感歎著,“待在他身邊,有七年了……”
在暗處默默地關注了他七年,也喜歡了他,七年……
“七年啊?”君子矜輕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著這一個毫無意義的文字。忽而,他又問著自己身邊的一直未曾抬過頭的君似陌,話語輕柔地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呐,君似陌,你認識我,有幾年了呢?”
和君子矜相處的日子,對於君似陌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記憶,他不能忘記,也忘不了,相處時的喜悅,離別時的傷感,以及現在被摧毀得隻剩下絕望……
都忘不了……
他不知道君子矜為何突然會問起這些,但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如實道,“三年……”
“三年跟七年,差距還真不少呢……君似陌,你說,你是不是真的賤呢?”
那人溫柔的聲音流進心田,帶來心的觸動。君似陌多麼希望,這隻是簡簡單單的調侃。可是,那語中的厭惡以及譏諷,卻是如此地強勢不能忽略。
瞎了眼,他以為看不到君子矜的表情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騙自己,可是,腦中早已經堅固得不能攻破的神情根深蒂固,想要視而不見,卻帶來陣陣的心痛。
“君似陌,你說,你現在,是不是還愛著我?”看不到君似陌痛苦的神情,便以為可以肆無忌憚地繼續傷害下去,君子矜仍舊以一種高姿態嘲笑著君似陌的卑劣。
就像是他看不到君似陌千瘡百孔的心,就以為那個人的心,從來都為他而跳動,從來沒有想過,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下,他那顆心,是否還有跳動的力氣……
“愛啊,一直都愛……”極為蒼涼的語氣,難掩絕望之意。
隻是,除了影,沒人理解。
君子矜更是。聽了這句話,仿佛是為了應景,他的手撫上君似陌淩亂的發絲,引得手下的人一陣輕顫,那是發自內心的害怕。可是,君子矜根本就不能體會到他的心情,依舊如故地最大程度傷害著他,“可惜了……我不愛你呢……”手指,也慢慢地脫離了那人的發絲,依稀有些許青發纏繞在之間,似是留戀指尖的溫度,不舍。
“我知道……”就算有千萬句哀怨,他也隻能沉默地放在心裏。能說出口的,能不被君子矜再次厭惡的,隻有這三個字。
影遠遠地看著,君子矜擋在君似陌的身前,她看不到君似陌此刻的神情。可是,她可以從他的語中聽出,君似陌,已經沒有餘力再回應君子矜帶給他的一切,無論是溫柔的相伴,還是殘酷的相待。
影曾經以為,當親眼見到君似陌對君子矜絕望的那一天她會很開心,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地來臨時,早已物是人非,那個執著著愛的男子,讓她如此地心痛。
君似陌,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