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住手……”遠遠地,似乎傳來了什麼虛弱的聲音。
“君子矜,叫他們住手!”這聲音,帶著絕望,帶著痛苦,帶著懇求。
君似陌從恐懼中驚醒之後,意識到如今的情況,這是他第二次在心裏後悔愛上了君子矜那個冷酷的男人。第一次,是因為阿餘被殺,那時候,對於君子矜的絕情之性還抱著絲絲僥幸;這一次,是因為影,殘酷地被他用刑,而此時此刻,他也不再抱著什麼希望。他君似陌最渴望的兩種東西,一是親情,二是愛情。親情,在他出生的那一刻這種東西與他似乎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愛情,也因為一場繁華的欺騙而被葬送於悲哀人的手中。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得到。於是,成了空夢,隻是奢望。
阿餘和影對於他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兩個人。阿餘已經死了,他不想影再因為他也受到傷害,他一點也不想。
“子衿……求求你……讓他們住手……”
君子矜的沉默讓他覺得害怕,可是被綁在刑架上麵的他,已是砧板上的魚肉,毫無用處,隻能一再地懇求,希望那個男人可以放過無辜的人。
君似陌一遍遍地為著影懇求著,若是他此刻眼睛可以看見,他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君子矜眼中被稱為“怒火”的東西。
“君似陌,你醒了啊,看這一個兩個的,都要為你求情,還真是主仆情深,就連本王的獄卒,也為了你視自己的性命於不顧呢……”君子矜淡定地走到君似陌麵前,以一貫的口吻繼續傷害著不知道還能多活幾個月甚至幾天的人。
君似陌知道,現在他的身體,早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小時候,本就因為種種原因造就了一副破爛的身軀,大了以後,更是沒有好好地調理甚至到了一種自虐的地步,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了這麼多了。
此刻,君子矜輕輕地一句話,也能引得他腹部絞痛。他早已無力回話。
甚至,一點點的反應都沒有給。他仍是耷拉著頭,兩側淩亂的發絲將他蒼白的臉頰覆蓋住,他的悲傷,他的絕望,也被深深地掩埋住了。這樣的他,將他的所有都隱藏了起來,不想被其他人窺探,幾乎是拒絕了一切的決絕,包括希望。
君子矜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哪一次,他的一句話不是君似陌不回的,他的一個表情不是君似陌所在乎的。就算他不說一句話,也會有幾個表情討他歡心,而不是像現在,什麼反應都沒有。
這樣的君似陌,第一次,使得君子矜有了疑惑。但,即使如此,他也沒忘記自己真正要幹什麼。
羞辱他,從靈魂上把他徹底地毀掉!
“君似陌,聽她說我曾經中過斷魂散的毒,是你替我解的?”
戲謔的雙眸,帶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冰寒。
“是……普通的毒藥,沒那麼嚴重……”他說著,發絲盡掩的麵龐有著濃濃的痛苦之色。他身體裏的毒,是他忍受著切膚般地痛一點點地轉移到身上來的,這樣刻骨銘心的痛,自己記著就行了,又怎麼敢奢求,那個人知道呢……
何況,他一點也不相信啊……
“哦?她說你可是用你的命來做的籌碼呢,我可是,還有些許感動呢……”君子矜低低地笑著,卻沒有任何的感情。
演戲,誰不會呢?
那一刻,君似陌感覺胸口很悶,他極盡全力去做的事,到了君子矜的耳中,在他的心裏,隻是一個笑話。
“沒有呢……”君似陌忽然輕笑出聲,撕扯著自己痛的快要裂掉的心來跟無情的現實搏鬥著,“……她騙你的,沒有那回事呢……”
君似陌說,她騙你的……
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湧了上來,不甘,失落,悲哀,絕望,一個個都猛如潮水,吞噬著君似陌殘缺的心靈。
他已經,成了一個真正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