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禍從天降

過了殘冬,又是早春時節,清明前後,天氣格外的好。

我和衛苒商量了,想要到西郊去踏青遊玩。早上起來,我們和孫映梅一起吃早飯。邀請她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今天有我北京來的同學來看我,我得去火車站接他。”她喝著一碗紅豆米粥,搖搖頭。

我沒有勉強,和衛苒一起去了。

農曆3月23日,是天後娘娘生日。天津的天後宮,每到這天會舉行盛大的廟會。我和衛苒特意去逛了逛,給他買了一個魏記的風箏,他高興的不得了。

民國時期,天津也有很多外國的租界,比如解放路一帶就是英國的租界。和平路一帶是法國的租界。河東區大光明橋附近是俄國的租界。建國道附近是意大利的租界。因此,天津著名的意大利風情街,便也和北京的東交民巷一樣,都是西洋建築和文化。

至於八一禮堂附近,那就是日本人的租界了。

這些地方,中國人是不敢去的。雖然那裏非常優美秀麗,建築及其典雅漂亮。光是那高高的大噴泉和大花園就是罕見的,可以比擬北京圓明園的大水法。

衛苒很想去看看,我搖頭。那裏怎麼敢去隨便看呢?要是在從前,如果林梓楓在,那肯定是讓小彤開著福特汽車,帶著我們來去無阻的。

我們特意到租界附近繞道,從遠處望望也就行了。

剛剛走到八一路口,忽然從日本租界出來了一輛汽車,那車開的不是很快,剛然從我們身邊路過,車玻璃窗是白色的紗簾擋著,看不見裏麵的人。我趕緊拉著衛苒在馬路旁邊躲避。

那汽車從我們眼前過去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那白色紗簾被掀開了一角,一雙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看見那雙眼睛,如電的目光,心裏一驚。似乎看見了那個我念念不忘的人。

然而汽車並沒有停下,很快開走,遠遠地看不見了。

我愣愣的看著那遠去的汽車,神思恍惚起來。

會是他嗎?不可能吧。離開他,已經半年了。分別時,他決絕的背影如在目前,那永遠不再相見的話也言猶在耳。

我到底還在想什麼?還在期待什麼?

“哥哥,你怎麼了?”衛苒拉拉我的衣袖。

我清醒過來,趕緊搖搖頭。

我們回到藥鋪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特意買了2斤醬牛肉,準備晚飯時候吃。進了店,看見齊先生和孫先生正在關門上板。

“回來了?正等著你們吃飯呢。”孫先生笑眯眯看著我們。

“老師,我買了熟牛肉,給你下酒。”我也笑。

“那可真好。”他們都高興的笑了。

我們進了後麵的住房,看見院子裏一個男人正在打井水洗臉。孫映梅拿著毛巾在旁邊看著他。兩個人有說有笑。

看見我們進來,他們都抬起頭。我一看,竟然是廖誌勇。

“哎呀,廖大哥。是你來了啊。衛苒,快來,這就是廖大哥,就是他救我從武漢回來的。”我高興的叫起來。

“無雙,我們又見麵了。”廖誌勇也高興的跑過來,一把把我抱起來舉高。

“廖大哥,謝謝你,救我哥哥。”衛苒恭敬的給他行禮。

“不用那麼客氣,都是過去的事了,別再提了。”他把我放下,笑了。

“行了,快洗手吃飯。”孫映梅招呼我們,接過我手裏的紙包。

晚飯是紅豆稀飯,炸了一大盤黃花魚,一大盤薄煎餅,還有香蔥和我的醬牛肉。我們幾個男人都高興的喝著酒,談笑風生。

“映梅說要到車站接同學,沒想到竟然是你。”我說。

“是啊,組織排我來協助她工作的。我自己也想保護她。你們也在,更好了。”廖誌勇樂嗬嗬的說。

孫映梅瞪了他一眼,給他夾了一條炸魚。

我看出他們關係不一般,也不說破,笑了。

大家正吃著飯。忽然聽見前麵店房的電話忽然響了,而且接連不斷。大家都很吃驚。

“這麼晚了,誰打電話?難道是我們聯絡站的同誌?”孫映梅悄悄說。

“不會吧。除非是緊急情況,否則規定不讓明碼打電話聯係啊。”廖誌勇搖搖頭。

電話還在響,看來真的是有急事。

“我去看看。”廖誌勇站起來跑到前麵去了。

不一會兒,他慌慌張張跑進來。

“衛荏,是找你的。是你們戲園子的什麼胡三爺,他說讓告訴你,剛才你們戲園子來了一群警察署的警察,把黎老板和許老板抓走了,他們倆臨被抓時,讓告訴你,想辦法去看他,去救他們。”廖誌勇說。

“誰是黎老板?誰是許老板?”孫映梅問我。

“啊,是黎俊臣和許三奎?”我大驚失色。

“怎麼回事?”衛苒也吃驚了。

“他們倆人是我們戲園子裏唱京劇的名角,剛紅起來的。怎麼會被警察署抓走?”我很驚慌。

“他們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你想想。”孫映梅問我。

“得罪人?不會啊。他們在我們戲園子很有威望的。人品也很好。和我是好朋友。”我搖搖頭。

“那你打算怎麼幫他們?”廖誌勇問。

“他們平時拿我當個知己,我一定要搭救他們。明天先去求求姐姐,她和盧少爺關係近,讓盧少爺出麵問問,讓我先去監獄看看黎老板,看是怎麼回事。”我說。

“怎麼不去問問小月菊呢?她和蘇婉珍一直捧黎老板的戲,她男人不是督軍嗎?肯定能救他們。”衛苒忽然說。

小月菊?我心裏一顫。怎麼忘了她了?不會是和她有關吧?如果真是,那可真是滔天大禍啊。我心裏害怕起來。

“你先別著急,先去監獄看看你們那個黎老板,問問情況再說。”孫映梅安慰我。

我點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衛苒急急忙忙回了家。把黎俊臣他們被抓走的事情告訴了她。

“姐姐,你能不能求求盧少爺,讓我們先去監獄看看黎老板?”我說。

“我試試看吧。”姐姐說著,匆匆出去了。

到了晌午,她回來了。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條子。

“這是盧蓧嘉給寫的條子,讓你拿著,去警備司令部找陸局長。”她說。

“好。我馬上就去。”我拿了條子,讓衛苒好好在家等我,就出了門。

我這是第一次去衙門,心裏很害怕。

因為有盧蓧嘉的條子,那個胖子局長很給麵子,讓一個軍警帶我去了監獄。

監獄都是昏暗的小房間,鐵籠子一樣,讓人壓抑。到處散發著黴味和臭氣。我真是一陣惡心。

警察帶我到了一個很大的接待室,裏麵有桌子和凳子。

“在這兒等著!”他惡聲惡氣的命令我。

我老實坐在凳子上等著。

一會兒的工夫,聽見遠遠的腳鐐聲,走進來倆個人,正是黎俊臣和許三奎。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身上都是鞭打的傷痕,頭發蓬亂,哪裏還有往日的風采?

“無雙!”黎俊臣一看見我就撲過來,哭了。

“黎老板,你們這是怎麼了?”我一陣心酸。

“有話趕緊說啊,別哭哭啼啼的。”那個警察凶巴巴的說。

“這位長官,您行個方便。”我趕緊拿出10塊大洋給了他。

“嗯。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在外邊等著。”警察在手裏顛了顛那沉甸甸的大洋,這才緩和了語氣。出去了。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得罪了什麼人?”我趕緊問。

“我能得罪誰?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黎俊臣哭。

“警察抓人是怎麼說的?總得有個理由吧?”我很焦急的問。

“說我們是赤匪!煽動抗議。胡說八道!我們一個戲子,什麼赤匪?什麼抗議?”許三奎氣憤的說。

我呆住了。造反?赤匪?這個罪名可是殺頭之罪啊。

“這明顯就是胡說!人家為什麼誣陷你們?那還不是得罪了人?而且肯定是得罪了大官。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不會和小月菊有關吧?”我問他們。

他們倆聽了我的話,全都愣住了。呆呆的,張口結舌。

“難道——難道是——”黎俊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許三奎猛的站起來,緊緊盯著我看。

“你——你想起來什麼了?”我害怕的問。

“小月菊?你是說她——上次她來找俊臣,要他的照片,我給了她一張。難道是——難道——”許三奎麵如死灰。

“你把我的照片給她了?你怎麼沒告訴我?”黎俊臣一下子癱倒在地。

我也突然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天啊,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這這這,不會吧?隻是一張照片,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啊。再說,我們和小月菊什麼事情也沒有啊。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啊。”許三奎差點哭出來。

“我早提醒你們,遠離那個小月菊,她簡直是個禍害。如果真是因為她,那可怎麼辦?這種事怎麼說的清?她那個男人聽說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啊。”我也顫抖起來。

“無雙!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先告訴我母親,先拿錢來打點。什麼事情,總不會到死罪吧?何況我們真的什麼也沒幹啊。”黎俊臣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好,我們先給錢看看。你們先不要慌。這個隻是咱們自己瞎猜,萬一不是小月菊的事情呢?明天先讓你家給那個陸局長使錢。我再去問問小月菊,看她是什麼情況。如果她沒事,那就可能不是因為她。我們再想辦法。”我說。

“好。無雙!拜托你了。”他們都拉著我哭。

“行了,行了,時間到了。別說了。趕緊走吧。”那個警察推門進來催促。

我們隻得灑淚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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