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前鷺城那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幢民宿,那是一座花園別墅,當夜沒有能及時逃出來的還有在房間熟睡的一對情侶。
即便情天僥幸逃脫,也不能洗刷趙婧欣想要置人於死地的動機,這是故意殺人罪,情天僥幸逃過,也還是有一對情侶喪命,在法律上不是死罪最輕也是無期徒刑。
她是在護士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撕了被罩打結成繩子,掛在淋浴間最上方的水管上上吊自殺的,因為近來她愈發安靜,也已經對女護士巡視的時間間隔有所掌握,所以才能成功。
或許誰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所以當女護士在傍晚五點送來晚飯離開後,夜間八點半再次巡視過來時,才發現了不對勁,立馬給平日習慣聯係的許途撥去了電話。
當初趙婧欣被送來這所療養院時是昏迷被送進來的,此刻出去,是用床上的被褥包裹著抬出去的,夜色濃稠,被放進了隨許途來的另一輛黑色車子的後座裏,像是來時一樣無聲無息,揚長而去。
被帶走的還有那個一直以來負責照顧趙婧欣的女護士,被許途安排另外的人連夜送回了遙遠的老家,給了一筆錢,從此對於此事埋爛心中,不再回來C市。
……
麗笙大酒店,蕭湛明顯是個開朗的性子,即便剛回國不久,在堂哥的介紹下,也與賓客眾人能侃侃而談。
全程沐尹潔陪著,即便有人記得幾個月前她身上發生的事,但剛回國的蕭湛不知,那就行了,也不會有誰沒有眼色地去提及。
宴廳會場舞池邊兩級小台階之上,靠牆有供以休息的小圓桌,情天坐在那兒,讓沐少堂去跟熟人寒暄。
這個商務酒會,情天還見到了白漠,白漠身邊有新歡,不知是哪家的少東。不過情天不太有印象,看來是還沒能成事的富二代,因為現今沐氏商界的形勢,基本上大企業的執掌者她都見過麵,沒印象便是能力還達不到,上不了台麵。
宴會過半,宴廳門被推開,有男子入來,氣質矜貴沉穩,大衣隨著長腿邁步微揚,瞬時收獲無數目光。
情天移眸看到那人時,那人已經先看見了她,往她這處走來。
然而半途中,那人卻被人截下寒暄說話,情天唇角微揚,不緊不慢抿了一口手裏的葡萄酒。
心係妻子身上,藺君尚與身前的那位上了年紀的企業老總客氣說了兩句,就朝她來了,到身前時,第一件事就是端起了她的酒杯,一口喝盡了原屬於她杯中的酒。
暗紅的葡萄酒口感醇厚,是好酒沒錯,但不適合她喝。
從他進來開始,不僅收獲了無數目光,原本閑談的眾人也都逐漸低了話語,關注著他所在。
情天起身,他放下杯子時一手已經環上她的腰,不遠處蕭然看到,走了過來,帶著蕭湛過來打招呼。
那時候沐尹潔在跟白漠說話,沒有跟隨,蕭然給藺君尚介紹自己剛回國的堂弟蕭湛,蕭湛笑說:“聽我哥說藺董球技很好,改天要不要約幾局?”
年輕人聊的果然不一樣,蕭湛也沒有什麼客套的,直接約了一起打桌球。
什麼時候蕭老爺子也走了過來,還有白芳與另一位中年女子。
看著藺君尚在眾人麵前依然對沐情天表現得如此嗬護,而沐情天表現大方得體,再看自己兒子跟侄兒,心內不禁搖頭。
“大伯,您要不要也跟我們去打幾局?”
蕭湛笑對老爺子邀請,老爺子哼笑一聲,“你們年輕人的愛好,與我這老頭子不同。”
白芳不說話,身邊的另一位中年女子像是哪位老總的夫人,看著近來風頭正熱的沐氏掌權者,笑著問:“聽聞沐總自小跟隨沐老爺子身邊,深諳書畫,我家有個六歲的孫女,不知道對於書法練習上,沐總有沒有什麼可以指點的。”
情天微笑道:“指點不敢當,女孩子練字的話,多是楷書合適,婉轉清麗。素有‘明朝第一’之稱的文征明不管是書或畫皆是精湛,可以讓小孫女多看看他的作品,《琴賦》、《草堂十誌》、《靈飛經》都是不錯的臨摹參本。練字不易圖快,寫對字的結構是根本。”
在這個隻談生意或是交流奢侈品牌的商務酒宴,女子平實地推薦字帖,也不顯出高姿態,令人覺得真誠,那位夫人含笑點點頭,說記下了回去讓家人找找。
鍾聆什麼時候悄然過來,站在蕭然身邊,聽到那位夫人與情天的對話,心中不禁暗暗比較一番,低垂下眼眸,都說沐情天是才女,今日她才知真正的區別,人家學識信手拈來,又不顯得高傲做作,自信真誠,令人不生好感都難。
白芳微笑聽著,但明顯笑容有些牽強,白漠那時跟沐尹潔正倚著餐桌旁,不知在閑聊什麼。
再聊了幾句,剛出現不久的藺君尚就尋了借口將妻子帶走,要回家了。
難得現身的盛辰董事長,來就是為了接妻子回家?
又讓一眾賓客暗歎,打從那兩人的婚姻關係公布與眾之後,沒有別人猜測中的貌合神離,見到的永遠是恩愛如初。
下樓的路上,關於剛才蕭老爺子身邊那位夫人,藺君尚問,“情天知道那是誰嗎?”
情天看他,目光詢問。
黑色座駕已經候在門外,藺君尚摟著她過去:“蔣晟的姐姐。”
“蔣伯伯的姐姐?”
情天意外。
蔣晟,C市教育局的局長,跟沐家老爺子有交情,在她幼時常來沐宅做客與老爺子下棋喝茶,當初顧西遲第一次回國找她的時候,兩人外出去餐廳吃飯,還偶遇過蔣晟跟藺君尚一起也在餐廳裏。
身為教育局局長的姐姐,那位夫人又怎麼會真的需要人指點她的孫女,不過就是一個試探,看看她這個接管沐氏的沐家二小姐是不是真如傳聞那樣。
但看來結果是,情天的表現是得體過關的。
兩人入了後座,看到開車的是餘力,情天也沒有多想今夜怎麼不見許途,應酬有些累,她倚著他的肩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