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蕭然的堂弟,剛從國外歸來,與沐尹潔交往不久,比沐尹潔還要小一歲。
這是情天所知的基本信息,但她比較好奇的是,向來自詡對蕭然愛得多深的她,為何轉眼投了別人的懷抱,那人還是蕭然的堂弟,是親戚,更是兄弟。
當然,這些好奇隻在心中掠過片刻而已,情天沒空去管別人的事情,理會別人的感情糾葛。
蕭湛俊朗瀟灑,身上玩世不恭的痞氣稍重,但又不會令人覺得討厭,這有點像曾經的沐少堂。
情天微微笑,畢竟是商務酒宴,麵上功夫總要有。
蕭湛主動與她還有沐少堂握手,她也大方回應。
眼眸一轉,看到不遠處,賓客間走來之人,正是蕭然。
麗笙大酒店風格綺麗帶著些複古的韻味,璀璨水晶燈下的宴會場裏男士瀟灑,女眷嬌美,橘色的燈光下,蕭然身邊有女伴,正是那一次在“夜岸”見過與蕭然一起的女子,鍾聆。
鍾聆穿著一襲款式簡潔卻曲線優美的改良式淺綠格子小旗袍,長發披肩,挽著蕭然的手臂而來,像是乖順的女朋友。
不知道女朋友這三個字有沒有用錯,自從蕭然身邊有這個女子在之後,他身邊再沒有別的女人,以往坊間流傳的關於萬奇蕭總女伴從不重樣的傳言,轉眼間變成了不管任何場合始終隻見他帶著這個女子出席。
有人扒過女子的身份,家境普通,是就讀於C大即將畢業的研究生,這個女子是怎麼與蕭然認識,又是怎麼力排眾豪門千金成為蕭然現如今身邊唯一女伴的,同樣是個迷。
此刻,蕭湛轉頭看到蕭然與女子,笑著喚了聲:“哥。”
從遠處過來,蕭然目光最先落在的是情天的身上,近了,聽到蕭湛那一聲“哥”,目光才移開向堂弟。
“今天晚上別喝多了。”
蕭然對蕭湛說話,是哥哥與弟弟的語氣,交代完這句,蕭然看向情天:“今天怎麼——”
他看了看她四周,情天意會:“公司合作方有飯局,他怕是來不了。”
“他說過的,我忘了。”蕭然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笑道。
那時沐少堂正跟侍者取酒,蕭然看著情天,顯然忽略了堂弟身邊的沐尹潔,他身邊的鍾聆悄悄側眸看他,好像在這個女子麵前,她總是能感覺他的不一樣……他會笑,他的笑是真的。
蕭然從侍者手中取了杯酒,但卻沒有管身邊的鍾聆,鍾聆也並沒有要喝的打算,隻是安靜地跟在蕭然的身邊。
情天看看女子,雖然知道她的名字,但場合不一樣,“報紙新聞,蕭總身邊總是同一個女伴,都多久了,還不介紹一下嗎?”
蕭然的笑容在她喚“蕭總”的時候有片刻停滯,繼而道:“鍾聆,我的女朋友。”
說著,他一手握著高腳杯,一手摟上了鍾聆的肩。
平日記者媒體問了多少回,蕭然被人所見被拍到數次與這女子一起,但從來不曾鬆口說過什麼,唯有今夜,在情天本一句隨意的問及中,他第一次親自開口說,鍾聆是他女朋友。
第一個發出輕呼的是蕭湛,因為他與那些其他人一樣,之前從未能從自己這個堂哥嘴裏探到任何口風,此刻聽聞確實是女朋友,當然趁機說幾句玩笑話。
被蕭然摟著的鍾聆臉紅了,但神色拘謹垂著眸,似乎這樣突然的宣布讓她太過受寵若驚,也太過……無所適從。
沐尹潔神色變了,看著蕭然的目光依然有著愛也有著怨,在不讓人注意到時,她低了臉,緊緊咬著唇。
變幻的流光下,情天眉眼清淡,微微彎起唇角:“恭喜。”
蕭然望著她,與她對視。
他淡淡笑,最終移開目光,說先失陪,去與別的客人打招呼。
他跟鍾聆一起走了,情天看著兩人的背影,在不遠處一側,與賓客閑聊時,蕭然已經放下了摟著鍾聆肩膀的手。
蕭湛在與沐少堂寒暄閑談,沐尹潔看著情天:“人家有女朋友了,失落了?”
情天收回目光,“這句話,是問你自己吧。”
說完轉身,朝另一處的賓客走去。
沐尹潔被情天一句話刺激,卻並不發作,她看著燈下與沐少堂閑談的蕭湛,當初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恍惚看到了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的蕭然。
……
這一夜,藺君尚在盛世公館宴請合作方,飯席之中,不忘拿起手機給妻子發信息,讓她盡量不喝酒,還有早些回家。
其實陪著情天去的還有餘力,隻是或許心裏住著一個人,除卻自己,交給誰都不能放心。
臨近晚上九點,許途外出接了個電話,不久之後進來,到藺君尚身邊,俯身附耳說了句話。
藺君尚神色不變依然對著正在說笑的國外合作方代表微笑,一雙邃黑的眸裏映著的燈光卻變得淩厲起來。
他隻淡淡點了個頭,好似聽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報告,看向許途一眼。
跟隨在身邊多年的許途知悉藺君尚的意思,轉身出去,離開了宴廳,離開了盛世公館,一路上一邊打電話,一邊將車子開往市郊的方向。
秋夜露重,夜路不好走,兩輛車曆經將近一小時,抵達市郊的療養院。
上次來時等候在外的女護士麵色凝重,來回踱著步,直到車燈在暗夜裏照在她身上,刺眼的燈光讓她抬手擋開,閉了眼睛。
車門關上的聲音,快步而來的腳步聲,出現在女護士跟前的正是許途,以及他的幾名屬下,都是最信得過的人。
女護士沒有多說,帶著人往裏,依然是穿過中庭的花樹,進了最靠裏那一幢樓,還是上次來那個房間,進去依然是安靜無聲,但是裏麵被關的人,不再是裝癡傻坐在床角,而是平躺在了床上。
剛才接到這邊電話,說趙婧欣自殺,許途就趕了過來,此刻他上前確認,確實已經沒了呼吸。
自從那日藺君尚來過之後,她比以往任何時候瘋的時候更瘋,安靜的時候更安靜,起初她怕死,為了能活著裝瘋,最後卻更怕這一輩子出不去的牢籠,選擇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