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考場不久,小雨就停了。
此刻站在車門旁,地上微濕,情天看著餘力從後座捧出來一個箱子。
與她的畫具箱相似,隻是不是學生常用的普通硬塑材質,而是複古帶有天然暗紋的一隻木質畫具箱,有鏤刻著紋樣的銅製手柄。
她的目光在那箱子上停佇了片刻。
餘力將箱子捧到她跟前:“這是藺董讓交給沐小姐你的。”
從考場出來的時候,情天將自己的東西放在了門衛那兒,她是中途出來吃午飯的,總不能還畫板畫具地全拿在手上,打算隨便吃點東西就回去開始清理畫具箱。
情天沒有接。
餘力倒是急了,這個沐小姐,不讓跟著,也不收東西,他感覺自己難得被藺董特意安排個任務,卻似乎一個都完成不了。
“沐小姐,你要不先打開看看?”
情天一臉平淡,似乎毫不關心,眸光從他手中箱子移開,就要往校門對麵走去。
她確實想買個新的畫具箱,等會回來好把畫具都轉移進去,不然抱著破箱子來來回回太不方便,何況還是個雨天。
餘力抱著箱子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無奈又期盼地喚著:“沐小姐——”
“你別跟著了,東西我也不需要。”
在C大校門對麵的顏料鋪外停下,她轉頭對他。
一如上午入考場前那般冷淡難說話,如果說這幾天暗地裏跟著,餘力遠觀的沐二小姐給人感覺是淡然溫婉的,那麼在今天多次接觸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想象的不太對。
沐情天看似安靜溫然,實則對人甚為冷淡,安安靜靜地往人跟前一站,讓人以為會是一株溫香的小百合,卻其實是一支冷冽的白梅。
有的女子讓男人覺得可以隨意靠近,可有的女子,會讓尋常男人覺得隻可遠觀。
情天很快就在餘力心中,被定義為後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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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了顏料鋪,他依然跟著,隻是不再說話。
他聽她對老板列了好幾種顏料顏色的名稱,讓老板給她拿。
“姑娘,這幾天考試,買顏料的人很多啊,你說的五種裏麵桔黃、赭石、群青這三個顏色是沒有了,其餘兩個倒是有,要不要?”
老板轉身去架子上取。
情天眉間微蹙,但還是點頭:“那就要那兩個吧。”
然而,顏料鋪裏僅剩的那個畫具箱,開關也是壞的,被人選剩下的。
就在情天岔神想著今天運氣似乎不太好時,餘力卻顯得挺開心。
付了錢,她拎著裝著兩罐顏料的袋子走出來,餘力終於開口:“沐小姐,你看,這天氣不好,你考試時間也緊,要不,這箱子你就先拿著用,就算隻是為了今天考試應急也好啊。”
他當時就想,這是老板特意交代下來的任務,如果再辦不好,真不知道等老板從瑞士回來他該如何麵對了。
情天轉頭看他,依然眉眼冷淡,他以為她又要說什麼,卻聽她說:“給我吧。”
他愣愣看了她一會,才反應過來,趕緊將小心捧了一路的箱子遞過去。
情天接過畫具箱,覺得手裏有些沉。
心也有些沉。
打開來,映入眼的顏料一格格幹淨整潔,顏色齊全且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顏料質地。
從第一眼,她就認出這隻箱子。
這是那人專屬,市麵上也絕買不到,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會再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