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都沒去洗手間裏接電話,去的客廳,等到再回來的時候,依舊輕手輕腳,可他剛剛掀開被子躺在床上,身旁就傳來略微慵懶的女聲:“誰找你?”
蔣承霖聞言,稍微放鬆身體,重新把手臂伸到付阮脖頸下,將她攬到自己懷裏,“吵醒你了?”
付阮抬起手臂摟住蔣承霖的腰,窩在他胸前道:“沒有,什麼事?”
蔣承霖隨口道:“蔣超。”
付阮馬上想到付姿,問:“瑞士那邊怎麼了?”
蔣承霖抱著付阮道:“阿姿沒事,蔣超自己心煩睡不著,在那邊沒人又沒錢。”
付阮狐疑:“他從你要錢?”
蔣承霖風輕雲淡:“不可能,他就算出去要飯,也不會從我要錢。”
付阮精準吐槽:“總在沒必要的事上較真,在該較真的事上犯渾。”
蔣承霖:“不得不說,他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就是內心秩序不太正常。”
付阮:“等他回來把他放我這。”
蔣承霖輕笑出聲:“你這是要為夫除害嗎?”
付阮閉眼回:“他再半夜三更的折騰你,就別怪我起早貪黑的折磨他。”
蔣承霖收攏手臂,蹭著付阮光滑的後背,在她頭上親了一口,輕聲道:“繼續睡,還不到四點。”
付阮輕聲道:“我剛才夢見我爸了。”
蔣承霖聲音如常:“我嶽父說什麼了?”
付阮:“他在院子裏幫我修月亮燈,說燈太亮,我媽都跟他生氣了,他要把燈調暗一點。”
蔣承霖聽付阮說起過,她小的時候很喜歡月亮,要像動畫片那麼大的月亮,付長毅就在別墅院子裏,給她弄了個直徑三米多的大月亮,晚上一開,亮如白晝,付阮有多喜歡,阮心潔就有多心煩。
蔣承霖溫聲說:“我們起來去深城,我陪你去看爸爸。”
付長毅的牌位在岄州,但墓地還在深城,早些年付長康提過,想把付長毅的墓遷到岄州來,付阮拒絕了,因為她記得很清楚,阮心潔說過,他們的家在深城。
付阮不是經常夢見阮心潔,付長毅就更少了,甚至夢中的付長毅隻是一張模糊的麵孔,隻有付阮知道,這是她爸爸。
始終閉著眼,付阮貼著蔣承霖的胸口說:“我好想他。”
蔣承霖摟著付阮,聲音溫柔:“他也很想你,知道你在想他,所以來看你。”
付阮用力抱著蔣承霖,有些話她從來都是憋在肚子裏,哪怕對沈全真和封醒都沒法提起,可她現在終於找到能分享思念的人了,她想帶蔣承霖去深城,去看付長毅,也讓付長毅看看蔣承霖,這是她要結婚的男人。
七個小時後,付阮和蔣承霖坐在同一輛車裏,隨行的還有幾十輛私家車,一行人從岄州開往深城。
路上,蔣承霖跟秦佔通電話,待到掛斷,付阮不鹹不淡的說:“告訴他,你隨時有可能結婚,歡迎他再次來岄州參加婚禮。”
蔣承霖想笑,不由得道:“還記仇呢?”
他之前跟付阮說過,包括秦佔在內,喬治笙他們都嘲笑他是假結婚,付阮嘴上沒說什麼,心裏惦記著,時刻給予回擊。
付阮正大光明的嘲笑:“他自己都八字沒一撇,怎麼好意思笑話別人要二婚的。”
蔣承霖聞言,趕忙糾正:“我們是複婚,不是二婚。”
付阮:“沒區別,人選對了,夜夜當新郎,天天入洞房。”
蔣承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隨時準備再收一筆份子錢。”
岄州離深城不遠,兩個多小時後,蔣承霖陪付阮來到私墓,付阮每年都會至少來看付長毅一次,這邊也一直有人打理,墓地很幹淨。
付阮沒點香,而是從許多手裏拿了根煙,在嘴邊點燃後,蹲下去插在香爐裏麵。
“爸,我帶承霖來看你了。”
蔣承霖同樣從許多那裏拿了根煙,點燃後插在香爐裏,區別是,他不是蹲下,而是跪下。
看著墓碑上付長毅的照片,蔣承霖挺直背脊道:“爸,我是蔣承霖,您的準女婿,我跟阿阮在一起蠻久了,就等媽什麼時候點頭同意,我倆就領證辦婚禮。”
深城十月,風和日麗,付阮視線微眯,鼻間一陣酸澀。
蔣承霖旁若無人,口吻家常隨意:“您要是滿意我,想辦法跟阿阮說一聲,讓她放寬心嫁我;您要是不滿意,那您想法子跟我說一聲,我哪裏做的欠缺,我來改。”
當天晚上,付阮夢見付長毅,等她睜眼時,天已經亮了,身旁蔣承霖比她早醒,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昨晚夢見我嶽父了。”
付阮覺得神奇:“我也夢見我爸了。”
蔣承霖:“我夢見在你家別墅院子裏,嶽父拉我一起修月亮燈,你在旁邊騎木馬,嫌我動作慢,說了我幾句,我嶽父替我出頭,叫你別欺負我。”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著蔣承霖:“我跟你夢見的一樣,我騎在木馬上看你倆幹活,我爸讓你修燈,說燈太亮,你拿著幾根蠟燭,說把蠟燭放在裏麵就沒那麼亮了。”
蔣承霖:“你還記得你騎的木馬是什麼顏色嗎?”
付阮:“記得。”
兩人四目相對,異口同聲:“白色。”
說完,兩人再次不約而同:“獨角獸。”
刹那間,付阮渾身過電一般,頭皮都是麻的,她跟蔣承霖做了一模一樣的夢,不同視角,同一地點,同一事件,就連她坐的白色獨角獸都是一樣的。
夢裏她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付長毅也還年輕,唯獨蔣承霖是現在的模樣,看似不同時間,但蔣承霖喊付長毅爸爸,付長毅也對付阮說:“別欺負我女婿。”
付阮跟蔣承霖說過她小時候的事,但她沒有細致到家裏方位,木馬樣式和顏色,可就是這麼神奇,蔣承霖腦中的畫麵,就是付阮童年時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