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姿重新低下頭,手機解鎖,翻電話薄,她想找人解決謝家的問題,解決謝施與對她最後的請求,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可她不知道該找誰。
找沈冬蕊,沈冬蕊沒能力幫忙;
找付長康,付長康就是始作俑者;
找付阮,她怕付阮心裏難過,影響二審開庭;
手指控製不住地發抖,付姿緊緊咬著牙,她不想讓自己崩潰,可她根本想不到要找誰,還有誰能解決當下的問題,誰能一次性讓謝施與心安。
蔣超垂目睨著付姿,她現在沒哭,可他剛剛在樓上,分明聽到她哭著說對不起。
付兆陽很想說點什麼,可他什麼都說不出,因為什麼都做不了,當問題擺在眼前時,需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沒有意義的‘別擔心’。
蔣超突然原地蹲下,雙手攥在付姿發抖的手上,付姿一顫,本能想抽出,蔣超用力抓著不放,抬眼道:“看著我。”
付姿不看他,隻想把手和手機一起抽出來。
蔣超加重聲音:“看著我,付姿,聽我說。”
付姿跟蔣超拉扯中才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抬眼看向他,付姿臉色煞白,眼睛通紅,說不上絕望還是恐懼。
蔣超用力攥著她的手,沉穩道:“跟你無關。”
付姿一眨不眨,唯有眼淚啪嗒墜落,她很低的聲音道:“都是我的錯…”
蔣超目不轉睛,重複道:“跟、你、無、關。”
“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不僅跟你無關,也跟付阮無關,你不懂一個腦子有病的人究竟在想什麼,我懂。”
“我知道付長康在想什麼,他想讓所有跟付阮沾邊兒的人都受到傷害,這種傷害未必一定是身體上的,畢竟身體上的傷早晚都會愈合。”
“他要你們受那種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傷,你覺得謝施與爸媽是因為你才受的傷,付阮覺得因為她你們才受了傷,其實不是,凶手從頭到尾隻有一個,不是你,也不是付阮,是付長康。”
“隻有有道德的人才會不停地責怪自己,把所有問題都攬到自己身上,沒道德的人隻需要抓住你們的人際關係,他隨便動動手指,輕而易舉就能讓你們恐懼,絕望,內疚,後悔,互相憎恨,甚至厭惡自己。”
望著付姿通紅又充滿灰暗的眼睛,蔣超第N次重申:“付姿,這件事兒跟你無關,你聽見了嗎?”
付姿無聲流淚,壓扁聲音問:“謝施與要怎麼辦?”
謝施與又招誰惹誰了?
他不過是喜歡她,跟她談了段戀愛而已,早知今日,當初出國的時候,她就該大張旗鼓的跟他斷掉,不管他心裏怎麼想,總好過現在這樣…大家都後悔。
蔣超抬頭看著付姿回:“交給我,我來處理。”
付姿本能挺了下腰,搖頭。
蔣超趕在她之前道:“你找不了蕊姨,也不想找付阮,你還能找誰?”
付姿眼眶一瞬血紅,蔣超一句就問到她的軟肋上,她自己沒本事解決,又前怕狼後怕虎,人像是穿在火架上烤,她有心想拿命去填,可付長康偏偏又不要她的命,隻讓她夾在諸多人情世故之間,生不如死。
蔣超說:“我找我哥。”
付姿死死咬著牙,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已經不是簡單的委屈,而是人活著,真的會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付兆陽眼眶也憋紅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槍崩了付長康,怎麼可以對親生孩子殘忍到這種地步?
蔣超看著付姿,聲音堅定裏帶著平時罕見的溫和:“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來之前我哥跟我說了,無論我們在這兒發生任何事,有任何問題,你不好找付阮,隨時給他打電話,他來解決。”
“你知道我哥這個人,女媧補不了的天,他都有辦法補,他跟你姐注定要結婚的人,你不找付阮,找你姐夫總行吧?”
付姿絕望的瞳孔裏,終於漸漸浮現一絲生機,確實,付阮可能會把問題都歸咎在自己身上,但蔣承霖絕對不會。
蔣承霖是鮮少能把付長康氣到吐血的人,付長康想綁架,蔣承霖沒‘道德’,對方根本拿他無可奈何。
眼看付姿的情緒逐漸從崩潰邊緣拉回,蔣超騰出一隻手,從身上掏出手機,兩下找到蔣承霖的聯係方式,而後把手機遞給付姿。
“你打給他,有什麼需要跟他說,別怕麻煩他,現在把問題解決了最重要。”
說完,蔣超緩緩起身,手搭了下付兆陽後背,示意一起出去。
房門關上,付姿用蔣超的手機打給蔣承霖,現在瑞士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半,國內時間,淩晨三點半。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手機裏傳來蔣承霖被吵醒的慵懶聲音:“喂?”
付姿怕付阮就在蔣承霖身旁,很低的聲音道:“我是付姿。”
蔣承霖聞言,聲音淡淡:“等下。”
付姿很聰明,知道蔣承霖的言外之意,肯定怕吵到付阮,她沒馬上出聲。
蔣承霖緩緩把手臂從付阮頸下抽出,又輕輕掀開被子下床,付姿等了快半分鍾,蔣承霖的聲音才正常傳來:“阿姿,怎麼了?”
付姿一瞬胸悶,壓下鼻酸,幾秒後道:“姐夫,你能幫我個忙嗎?”
蔣承霖:“你說。”
付姿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說到後來已是強忍著:“姐夫,我不敢告訴我姐,怕她多想。”
蔣承霖回的第一句話是:“謝謝你。”
付姿知道蔣承霖在謝什麼,她覺得謝施與是因為她才受的牽連,可所有人收到的短信,上麵都打著付阮的大名,付阮知道後要怎麼想?
付阮從來都是嘴上不說,但心裏定會自責。
付姿:“我不知道謝施與媽媽現在怎麼樣,他不想讓付家人去海城,姐夫,你能幫我保護一下謝家人嗎?”
蔣承霖:“放心,這件事我來處理,我馬上讓人去醫院看一下他媽媽的情況,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付姿:“謝謝姐夫…還有一個事。”
她有些欲言又止,蔣承霖聲音溫和:“沒關係,有什麼事你盡管說。”
付姿垂目,慢半拍問:“怎麼做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謝施與已經分手了。”
蔣承霖聞言,在最短的時間裏捋清了前因後果,這個問題,八成也是謝施與丟給付姿的。
短暫沉默,蔣承霖道:“你介意為了謝施與,損害一點你的名聲嗎?”
兩人問的都是對方沒想到的問題,區別是蔣承霖反應很快,付姿就慢一些,足足過了四五秒,她才回過神,說:“隻要能讓謝施與全家安全,讓他們跟付家沒一點牽連,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蔣承霖說:“那好辦,找人散些謠言,就說你在瑞士跟蔣超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