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聞聲望去,包括封醒,因為他聽出來者是誰。
密密麻麻的人群,生生劈開一條小路,小路盡頭,穿著一身黑色套裝的中年女人,穩步而來,是沈冬蕊。
沈冬蕊平時穿的簡單,也不化妝,看起來知性又隨和,很顯然,今天她刻意打扮過,黑色半身裙加黑色上衣,高跟鞋也是黑色尖頭的,長發盤在腦後,臉上妝容淡雅又不失氣度。
走至封醒身旁,她麵朝幾個老頭,微微頷首,主動道:“我是沈冬蕊,是付姿和付兆陽的媽媽。”
耳聰的人都聽得出來,沈冬蕊這話意味深長,付長康這輩子小心翼翼,有很多女人,但是怕大家惦記他家產,從不給任何一個女人名分,因此沈冬蕊的介紹裏,不會說是付長康的老婆,更不能說是付長康的女人。
佟福很多年前見過一次沈冬蕊,微微點頭,“好久不見了。”
沈冬蕊輕輕勾起唇角:“您身體近來還好?”
佟福:“還可以。”
沈冬蕊:“聽說您搬去海城定居,不常回來,今天帶這麼多人,來喝早茶嗎?”
佟福:“我來找阿阮。”
沈冬蕊麵不改色,微笑道:“今天阿阮可能不方便,您跟幾位明天再來?”
佟福對沈冬蕊的印象,隻有好看,以及不愛出頭,不像周楨和孫月芬,但她今天突然出現在這…
佟福眼底露出質疑:“你不知道付阮趁著老付進警局的功夫,把公司股份都轉到自己名下了?”
沈冬蕊:“知道,長康本來就有六成股份是她的,她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佟福像是抓到什麼把柄,很快道:“當年付長毅跟老付合夥開公司,開的是現在老區的長康,老付已經把那個公司全都轉到付阮名下,現在付阮趁著老付分身乏術,又把新區公司的六成股份轉到自己名下,這家公司是老付的,付阮這麼做,就不地道了吧?”
沈冬蕊:“不地道的是付長康,是他害死付長毅,然後把阮心潔和阿阮接到岄州,打著照顧兄弟妻女的旗號,霸占老區長康近二十年。”
“你說新區公司是付長康的,如果沒有老區長康,他拿什麼建新區?阿阮不到二十就跟著付長康學做生意,今年她二十六,歲寧山莊是她做的,南嶺是她跑到夜城拿下的,還有數不清的項目和合作。”
“明明都是阿阮談下的,為什麼這些項目不落在老區公司,要落在新區?如果付長康真拿她當親生女兒,何必要分老區新區,留這麼一手?”
佟福沒想到沈冬蕊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她敢當眾指認付長康。
神色晦暗不明,佟福臉一沉:“你是付阮的人?”
沈冬蕊笑容很淡:“付阮跟付長康都沒有血緣關係,你不會覺得她跟我有什麼血緣關係吧?”
海叔道:“人沒道理無緣無故幫著一個外人,坑自己家裏人,你是收了什麼好處,還是被付阮要挾?”
沈冬蕊:“你們大可去查,這些年我有沒有占過付家一針一線的便宜?”
“我有一兒一女,如果我想要錢,付長康不會不給我,我連錢都不要,跟付阮之間還能有什麼紛爭?”
“我沒收任何人的好處,也沒被任何人要挾,今天站在這,隻想替付阮說句公道話,她沒有忘恩負義,沒有趁火打劫,背信棄義的人是付長康,殺人父又想殺人女的,也是付長康!”
文叔伸出發顫的手,指著沈冬蕊道:“你一個女人,這哪輪得到你說話?!”
封醒臉一沉,可不等他開口,沈冬蕊兀自回:“說到底這是付家的家事,我再沒名沒分,我也是付長康兒女的媽,幾位呢?幾位是誰的父親?又是誰的兒子?這件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你…”
文叔被氣得腦血栓差點通了,作勢上前,封醒閃身擋在沈冬蕊麵前,冷聲道:“文叔,你注、意、身體!”
文叔保鏢也想上前,眼看著場麵一觸即發,佟福跺了下拐杖:“好了!”
看向沈冬蕊,佟福穩住心神,重新道:“你一口一個付長康害死付長毅,你有什麼證據?”
封醒心裏也犯嘀咕,沈冬蕊能有什麼證據?
沈冬蕊一眨不眨,麵不改色的回:“阮心潔出事前跟我說過,她知道付長康是害死付長毅的凶手,結果不久她就出事了。”
佟福眉頭一蹙:“隻憑你這句話,我們怎麼信你?”
沈冬蕊:“我就是人證,你們還想要什麼?”
文叔嗤聲道:“照你這麼說,付阮找一萬個人,都說同樣的話,付長康就真是殺付長毅的凶手了?”
“我說是就是。”
一道不容置喙又不可一世的聲音響起,所有人聞聲轉頭,看向天水樓大門口。
從門內走出一抹修長身影,付阮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頭發散在領口處,她不化妝,但卻美得驚心動魄,明明美豔,卻又駭人,她的氣場不是蛇蠍,而是虎豹,不陰險,是張狂。
付阮在樓內兩天兩夜沒露麵,很多人甚至懷疑她到底在不在裏麵,別不是封醒一個人在外麵唱了出空城計。
如今瞧見付阮,所有人都隻有半屏呼吸的份,又怕引起她的注意,又怕她不注意。
徑自來到幾個老頭兒麵前,付阮笑容很淡:“什麼風把您幾位給吹來了?”
文叔沒有開口,另外幾個人也都噤聲,佟福等了半晌,不得不說話:“阿阮,怎麼鬧成這樣?”
付阮收回僅有的一絲笑,神情冷漠:“付長康害死我爸,我媽的意外跟他也脫不了幹係,正常報仇,對不住,驚擾幾位了。”
佟福聽著付阮斬釘截鐵的定論,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付阮:“我蕊姨說的話,幾位沒聽清,還是不想聽得清?”
佟福變了變臉色:“阿阮,這是大事,不能隻聽有些人一麵之詞。”
付阮笑不達眼底:“幾位呢?你們除了聽付長康的一麵之詞,還聽了誰的?”
佟福一噎,身後海叔道:“阿阮,做什麼都要講證據,我勉強算你有人證,物證呢?你還有什麼證據證明,你爸的死跟付長康有關?”
付阮定睛看著海叔,明明周身氣場很冷,可她臉上卻帶著三分笑,就當所有人都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生氣時。
付阮開口,聲音淡淡:“這麼想要物證,照你這個勁頭,估計你很難等到我媽親手給你,你倒是可以下去問問我爸,說不定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