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嚴重懷疑,這是一場蔣家精心策劃的團夥作案,可若說是場鴻門宴,場所還是她提供的,以前總嘲笑別人搬起石頭砸天靈蓋,如今看來,蒼天誰也沒放過。
付阮剛剛當眾承諾,以後會謹言慎行,自然不會當著蔣家老小的麵,說蔣承霖好一杯綠茶,短短幾秒鍾,側頭回視蔣承霖,付阮勾起唇角,和顏悅色地說:“謝謝你。”
蔣承霖分明從付阮眼中看到了全句:我謝謝你全家。
麵色不改,蔣承霖:“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在彼此眼中,付阮和蔣承霖都不是盞省油的燈,在眾人眼裏,不省油就不省油吧,互相搶油不要緊,別直接把哪盞燈幹滅了就行。
一頓飯下來,看似無波無瀾,實則蔣耀賢敲鑼,林泓希打鼓,蔣耀輝吹起了衝鋒號,就連付阮的頭號黑粉兒蔣超,也是以一聲‘嫂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付阮不是糊塗人,之前懷疑蔣承霖有可能圖她財,可要說蔣家所有人坐在這哄她,都是為了幫蔣承霖騙錢,說出去就是個笑話,付阮小心慣了,但也有自知之明,她背後的勢也好,利也罷,都不足以夠上眼前的排麵。
唯一的可能……蔣承霖是真的喜歡她,所以蔣家所有人才都明裏暗裏的托著她。
聊生意,付阮是專業的,聊生活,名人字畫煙酒糖茶,付阮也都麵麵俱到,尤其中間蔣耀輝聊到他在北方上任的那些年,付阮馬上能說出很多北方的風土人情。
蔣耀輝詫異:“你以前在北方待過嗎?”
付阮:“我最好的朋友是春城人。”
蔣耀輝:“怪不得,春城我也去過幾次,但我還是建議你有時間去冬城玩玩,尤其是冬天的時候。”
蔣承霖:“她怕冷。”
蔣耀輝:“冬城的冬天,我們岄州人剛去確實受不了,我記得很清楚,我第一次去的時候是十二月初,十二月岄州零上二十幾度,我去之前那邊的朋友跟我打招呼,讓我多穿點,我還特意帶了我們冬天穿的長袖外套。”
付阮已經忍不住翹起唇角,蔣耀輝:“誰知道一下飛機,那邊在下雪,零下快二十度,我趕緊把外套穿上了,來接機的人問我穿這麼少冷不冷,我說沒感覺,他們還驚訝,以為我很抗凍,其實我是凍木了,根本沒知覺。”
桌上所有人都露出笑模樣,唯獨蔣超,他視線微垂,不知在聽,還是在出神。
蔣承霖見狀,不著痕跡地扯開話題:“慢慢來,我們還是先適應夜城的冬天,習慣了再往北走。”
蔣耀輝:“你們以後來夜城的時間會很多,不光要適應這裏的人,還要適應這裏的很多東西,對這裏而言,你們是外人,要互相幫襯。”
一句‘你們’,很自然地把蔣承霖和付阮捆在一起,蔣承霖應聲,付阮點頭。
飯局結束,一行人在飯店門口別過,付阮目送所有人上車,自己正準備走時,蔣承霖意料之中的跟上來,兩人手臂幾乎碰在一起,付阮覺出親密,但心底第一個念頭不是警告他走遠點,而是…懶得犯話。
蔣承霖:“去哪?”
付阮:“酒店。”
蔣承霖:“巧了,順路。”
付阮沒出聲,說話間走到付家車旁,蔣承霖一路跟過來,付阮終於在上車前看了他一眼:“有事?”
蔣承霖一本正經:“嗯,有個事跟你說。”
付阮彎腰坐進車裏,蔣承霖從另一邊上車,封醒跟在兩人身後,他知道不是付阮的後路被蔣承霖給堵死了,如果她不想,誰又能輕易上她的車?
小龍也多少有些習慣了,習慣了蔣承霖自己有車不坐,非要去蹭付家的,隻好自己回去開空車。
封醒上車時,後座已經升起隔音板,隔音板後,付阮神色如常:“什麼事?”
蔣承霖:“沒事了。”
付阮側頭看向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眼神是熟悉的警告加危險信號。
蔣承霖如實回答:“我想跟你說的事,就是想搭你的順風車。”
從邏輯的角度上來講,沒毛病,從現實角度來看,付阮:“找茬?”
蔣承霖:“你把這個叫找茬,那我還有直接找揍的話,你敢不敢聽?”
“你扛不扛揍?”付阮說完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上當了,她不爽的點是蔣承霖太懂拿捏她的軟肋,他不問想不想聽,而是敢不敢聽,付阮這人,無論什麼時候,不能剛她。
知道中計也晚了,覆水難收,付阮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蔣承霖說出找揍的話:“這幾天我一直很想你,手機都翻爛了,也等不到你的消息和電話,每次別人找我,我都以為是你,一看不是後特想跟找我的人發脾氣。”
付阮努力老神在在,千萬別慌,不就是表白嘛,小場麵。
蔣承霖:“你試過一直在等電話嗎?每一秒我都以為下一秒你就會打來,哪怕找個無關緊要的借口,我都會開心死。”
付阮暗自調節呼吸,淡定,她也不是沒等蔣承霖的電話,彼此彼此,千萬不要有愧疚感!
蔣承霖:“我不需要你次次有回應,我隻想確定你心裏有我。”
看著付阮,蔣承霖突然勾起唇角:“現在我知道了。”
付阮目不轉睛:“誰對我仗義,我一定對誰講義氣,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做我應該做的事。”
蔣承霖一眨不眨:“你拿我當兄弟?”
付阮不答反問:“我不配?”
蔣承霖抿著好看的唇瓣,吸了口氣,思忖片刻:“也沒什麼不行,誰也沒規定不能對兄弟有愛情。”
付阮本以為自己金蟬脫殼,誰料蔣承霖來了招黃雀在後,她又被卡著後脖頸按在原地。
眉心微蹙,付阮眼底慍怒一閃而逝,不冷不熱地問:“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想清楚,確定喜歡我?”
蔣承霖雲淡風輕:“想了十一年,改不掉了。”
付阮沉默五秒:“……我給你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