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超繃著臉回包間,其他人也沒太在意,畢竟他平時就沒什麼笑臉,關鍵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會露出闔家團圓的喜慶表情,畢竟同一天,有人團聚,有人出殯,總要顧著蔣耀賢的心情。
付阮叫人預留廣德樓的包間,本沒打算派上用場,她今天去私墓找蔣耀賢和林泓希,完全就想替蔣承霖說句公道話,至於蔣家對她是什麼態度,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不信她,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蔣承霖和蔣承文,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就是個外人。
可今天在車上,蔣耀賢叫她不用多說,他相信蔣承霖,也會同樣相信她。
付阮不曉得那是什麼感受,這些年她習慣了絕大多數人對她的客氣也好,畏懼也罷,還有很多敢怒不敢言的,但是這些人裏,又有多少是真心實意信任她的?
普通人的信任已經很不容易了,付阮從沒想過,蔣耀賢和林泓希也會信她,還是不摻雜比例,百分百的信她。
付阮不是莽撞,隻是實在好奇,當時就問了句:“蔣伯父和伯母為什麼信我?”
林泓希先開口:“他是足夠信承霖,承霖百分百信你,誰敢說你一個不字,他就要翻臉的樣子。”
付阮尷尬,正想解釋她跟蔣承霖不是他們想的那種關係,林泓希又說:“我跟他不一樣,我是本來就信你,承霖有的你都有,他沒有的你也有,你手裏攥著他求之不得的東西,要想利用他,早就用了,何必鬧得雞飛狗跳。”
別人說付阮跟蔣承霖鬧得雞飛狗跳,付阮第一反應是不爽,誰是雞?誰是狗?
可同樣的話從林泓希嘴裏說出來,付阮隻覺得實話實說,她是狗,蔣承霖是雞,他先招惹的她。
從前付阮沒覺得自己有錯,可是當著兩位長輩的麵,付阮還是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不一定是承認自己犯了錯,隻是有些問題的處理方式,確實沒顧及到長輩的心情。
林泓希大方道:“不用跟我們道歉,承霖也沒跟你家裏人道歉,男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都會想當然,他們以為是好的就是好的,他們以為是對的就是對的,什麼都是他以為,你不開心他還要反將一軍,我不是為你好嗎?”
蔣耀賢小聲插嘴:“我就不是這樣的人。”
林泓希沒看他:“你隻是相對而言犯錯的次數不多。”
蔣耀賢不出聲了,林泓希對付阮道:“你不用對我們信任你有任何負擔,承霖喜歡你是他的事,不是所有的喜歡都一定要有回應,尤其是他這種自戀的人,你對他是什麼態度,不影響我跟你伯父喜歡你。”
付阮知道,這可能是一種非常高明的話術,但是沒辦法,她的防禦係統在林泓希麵前根本無法發揮作用,她就是相信,甚至還很感動。
飯桌上,付阮跟林泓希挨著坐,林泓希很自然的跟付阮聊天,無關商業,都是家常,具體到某道菜的點評。
蔣承霖心裏千恩萬謝,還得是他媽,沒人能拒絕林女士!
中途蔣耀輝主動提到南嶺,話是對蔣承霖和付阮兩個人說的:“項目拿到不是結束,而是開始,賺錢也不是最要的目的,怎麼順利讓項目進行,盡量不出紕漏,在上麵滿意的前提下賺你們該賺的錢,才是你們今後三到五年時刻要留意的問題。”
蔣承霖應聲:“我知道。”
付阮也點頭:“明白。”
蔣耀輝:“不要隻把眼睛局限在自己能看見的地方,除了岄州和夜城之外,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你們兩個,既然決定做,那就把它做好,別把蛋糕做成炸彈,這是你們努力爭取來的,拿到就不容易,想丟出去,更難。”
付阮本就敏銳,有些話也不必別人捅穿了說,她自顧道:“謝謝二叔提醒,我以後一定盡量謹言慎行,也不會辜負蔣伯父和伯母的信任,付家和蔣家坐一條船,付家不會連累蔣家。”
蔣承霖很快接道:“是一條船上的戰友,但不存在誰連累誰,隻會矛頭一致對外,有福同享,有難的一定不是我們。”
說著,他當眾看向付阮:“你也不用刻意忍著脾氣,想找事的人不會因為你脾氣好就不找,他隻會變本加厲,想鑽你的空子,你是啞巴,他都能給你扣一個見麵不打招呼,目中無人的罪。”
蔣承希快要感動地掉眼淚,蔣超麵無表情,覺得蔣承霖說的對。
蔣耀輝見狀:“…我也沒叫你的好夥伴以後出門忍氣吞聲,你急什麼?”
不怕浪子放浪,就怕正經人開玩笑,蔣耀輝這話讓誰說都沒毛病,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哪怕一個‘好夥伴’,都能叫現場焦土化。
蔣承希垂下視線,在桌下直攥拳;蔣超拿起麵前的雪碧,去去膩;蔣耀賢和林泓希看熱鬧,付阮悄無聲息地紅了臉。
蔣承霖大蘿卜臉,不紅不白,鎮定自若:“二叔,以你的職位,說話要很嚴謹,你不知道你的任何話,我們都會嚴格執行嗎?”
蔣耀輝隔桌看著蔣承霖:“你要這麼說,我讓你以後再也不許跟付阮吵架打架,動不動就鬧得沸沸揚揚,還熱搜,你做得到嗎?”
付阮如坐針氈,正常一個巴掌也拍得響,但她跟蔣承霖,還真是互相拍響的,如今蔣耀輝把錯都推到蔣承霖頭上,她臉皮薄,坐不住。
正要開口,蔣承霖毫不猶豫:“做得到。”
蔣耀輝:“你別誆我,我不能降你的級,但我有的是辦法治你。”
蔣承霖:“我在乎的人都在這桌了,我保證以後不跟阿阮吵架,也不跟她打架,接受在座所有人的監督。”
他赤裸裸的表白,付阮已經不想打他了,隻想鑽進眼前那碗瑤柱裏麵,可她不說話,蔣承霖都不放過她。
側頭看向付阮,蔣承霖當眾說:“你別有心理負擔,你永遠可以跟我發脾氣,我不跟你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