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過得安靜而舒適,除了每周一次的例行產檢。
孫醫生告訴我,大概是營養好的關係,胎兒發育得很健康,我笑笑,有沈家霖在,營養哪會不好。
沈家霖的公司已經完全步入正軌,每天上下班時間趨於正常,我們也有了更多時間相處。自從那次的水乳.交融以後,沈家霖粘我粘得緊,恨不得把自己變成小人掛在我的褲腰帶上——好吧,我沒有褲腰帶,因為我現在的腰已經和水桶一樣粗了。
懷孕七個月的時候,除了去診所,我基本已經不再出門,吃的喝的用的全由沈家霖買回來,為了減少危險,他禁止我做任何家務,我現在每天唯一能長時間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睡覺是睡不著的,因為隨著胎兒的日漸增大,我的睡眠變得越來越差,為了不讓胎兒遭受壓迫,我不能平躺,大多時候隻能左側臥。我時常會因為一個姿勢睡久了而腰酸背痛,為了讓我舒服一些,沈家霖每晚都要起夜幾次幫我調整睡姿。
除此之外,看書、聽音樂做胎教也是我每天必做的科目。為了保護眼睛,我很少看電視和數碼產品,因此日子過得雖然安逸,卻沒什麼滋味。
日子越往後,我能察覺出來自己的情緒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我越來越不愛說話,懶懶散散地像條要冬眠的蛇,我的胃口很好,不愛吃的東西卻越來越多,我開始時不時地為還未出生的孩子操心很多事情,導致情緒反複不穩定,有時候一點小事都能讓我生很長時間的悶氣。沈家霖哄我的次數越來越多,我明知不該這樣,卻總是忍不住。
某一次去產檢的時候,我問孫醫生我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孫醫生說:“產前焦慮症,沒什麼辦法,隻能你自己調節。”
沒等我說話,他又說:“你現在體內的那層胎膜已經越來越薄了,上頭血管曲張糾結得很嚴重,你可悠著點兒,別太激動把胎膜震破裂了。”
我無語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你告訴我了我現在就更焦慮了你知不知道。”
孫醫生麵無表情,“不說你會注意嗎?”
我扯了扯嘴角,“你說完剩下的三個月讓我怎麼過?”
“兩個月。”
“什麼?”
“你還能懷兩個月。”
我一愣,“不是十月懷胎嗎?我跟別人不一樣?”
孫醫生說:“正常來說,一個孕期是四十周,一周七天,一共280天,換算成月份是九個月加十天,你現在已經懷了七個月多一周了。另外,像你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拖到四十周再生的,我打算在你三十七周足月之前就請兩位教授過來為你進行剖腹產手術,最長不能超過三十八周,所以準確來說,你最多還有50天左右的時間。”
我:“……”
孫醫生今天似乎特別嚴肅:“剩下的這段時間,你要嚴格控製體重,多聽聽安神的音樂,情緒不能過分激動,小心別讓膜炸了,別幹活別運動,別感冒,別得闌尾炎……”
“闌尾炎是我能控製的嗎?”我懷疑孫醫生根本不想讓我生下孩子,要不然怎麼盡給我添堵。
“嘶——說你你就聽著!”孫醫生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我就是讓你悠著點兒,懷孕是辛苦,天天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也辛苦,又不是什麼絕症,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嗎?”
得,敢情在這兒等著我呢。
“你看到你男人眼睛上那一圈了嗎?黑得都能媲美大熊貓了。”孫醫生指指門外,“懷孕是辛苦,但咱也不能把感情全揮霍在這上麵,很多夫妻離心,都是從一件件小事開始的,你可不能犯傻。”
我歎了口氣,往門外看了一眼,沈家霖靠在門口,正垂著頭看手機,修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麵落下兩道陰影,顯得異常沉靜。
沈家霖累嗎?應該是累的。為了不讓我難堪,他辭退了做飯的家政阿姨,一日三餐再忙也要趕回來給我做好飯看著我吃完再走,他還包攬了家裏裏裏外外的家務活,每日伺候我洗澡換衣,睡前為我按摩四肢,半夜替我翻身,更不要說在我無數次情緒不佳的時候承擔我的怒氣。
他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句重話,我不高興了,他哄,高興了,他也哄,仿佛從來沒有脾氣似的,這樣的男人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想想自己真他媽不是東西。
回去的路上我問沈家霖:“這段時間辛苦嗎?”
沈家霖轉頭看著我笑了笑,抓住我的手說:“小喬你放心,公司在盈利了,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受苦的。”
我知道他曲解我的意思了,搖了搖頭說:“家霖,把家政阿姨請回來吧。”
前麵是紅燈,沈家霖把車緩緩停下,問我:“怎麼了,我做的飯不好吃?”
“沒有的事,你別誤會,”我反手扣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你看我現在月份越來越大了,孫醫生今天說了,突發情況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生,我怕要是有事你不在的話……”
話沒說完,就見沈家霖一臉內疚的摸著我的臉說:“小喬,對不起,我……”
我白了他一眼,“說什麼呢?你要是天天在家待著不出去賺錢,我才不會愛上你。”
沈家霖失笑,揉了揉我的腦袋,“小喬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行了。”
回去後的第二天,沈家霖一個電話把先前的家政阿姨找了回來,並在經過我的同意後,將我的情況如實告知阿姨,阿姨先是不敢置信,但是我外形上的變化是騙不了人的,驚訝過後,她逐漸相信並接受,在她表示絕不會把我的情況告知他人後,沈家霖付給她三倍工資,要求隻是每天負責我中午和晚上兩頓飯和白天在家陪我。
懷孕34周的時候,我開始出現很多不好的情況,比如便秘,腸蠕動減慢,血壓偏高,全身大麵積浮腫導致行動困難,這些情況每一樣聽上去問題都不大,但是全部加諸在一個人身上的痛苦是難以想象的。
沈家霖很著急,連著幾天每天晚上給孫醫生打電話詢問注意事項,孫醫生說他已經聯係過兩位教授,兩位教授這幾天就準備啟程,最晚本周末就能趕過來。
之後兩天,沈家霖撂下公司的事情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焦急地等待著兩位教授的到來,但是教授沒等到,卻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沈家霖讓阿姨留下來陪我,自己驅車去附近的超市采購,人剛走,門鈴響了,阿姨把門打開後,發現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她,心猛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