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燈光氤氳,無限旖旎,又剛剛經曆過情事,照理說我們該彼此依偎訴說衷腸,隻是沈家霖的情緒讓我無法忽視。
我窩在他懷裏,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心裏有些話就再也藏不住:“家霖,你和心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沈家霖收緊手臂,更用力地將我帶進懷裏,與我嚴絲合縫,“小喬。”
“嗯?”沈家霖的聲音輕輕顫抖著,我抬頭親了一下他的下巴,“怎麼了?”
“我害怕。”沈家霖把嘴唇貼在我的額頭上。
“怕什麼?”我笑了笑,低聲道,“你沈大少還有怕的時候?”
“有,很多。”沈家霖說。
“比如?”
“隻要和你有關的,我都怕。”
我張了張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嘴唇,說:“傻瓜,怕什麼,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兒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怕你不喜歡我,不要我,怕你躲得遠遠的,躲到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心裏一下酸得不行,又有點忍不住笑出聲,“你想多了,我肚子裏還揣著你的種,能跑到哪去?”
沈家霖聲音悶悶的,“小喬,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說,然後停了一下,拉開我和他的距離,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家霖你聽著,我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也不管以後會怎麼樣,我隻知道,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並且會努力地一直愛下去,你不用懷疑,也不要害怕,隻要好好地待在我身邊就行,好嗎?”
喜歡謝心遠的那五年,我並不後悔,但是從現在開始往後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直到生命的盡頭,餘生漫漫,我有的是時間告訴他我愛他。
沈家霖怔怔地望著我,眼底醞出紅斑,幾次張嘴都沒說出什麼,最後吻如雨點般落在我的臉上,我閉著眼睛任他親,心底軟成一片。
我被親得舒服,眼皮耷拉下來昏昏欲睡,沈家霖突然出聲:“小喬。”
“嗯?”我懶懶回了一聲,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怎麼了?”
他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他又開口:“如果我騙過你,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我嘟囔道,腦袋因為困頓昏昏沉沉,但意識還算清醒,“是謝心遠的事嗎?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沈家霖說:“現在不說,我怕以後更說不出口。”
我打了個哈欠,“哦,那就說吧。”
我倒不是裝的,我是真的不在意了。人如果一直沉浸在過去,傷害的不止是自己,還有身邊人。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沈家霖才開口:“我從來沒喜歡過謝心遠。”
“我知道。”我閉著眼睛說,“不新鮮,換一個。”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騙你說我喜歡謝心遠嗎?”
“為什麼?”
“因為謝心遠喜歡你。”
“嗯。”
沈家霖一頓,扶著我的肩膀將我推開,我睜開眼睛和他四目相對,“怎麼了?”
“你知道?”他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大概能看出來。”我沒有撒謊,包間內謝心遠的表現,他對我說的話,看我的眼神,我還沒有真傻到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地步,隻要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不過也就這些了,其他的,我等著沈家霖給我解釋。
“事情聽起來有點荒謬,”他輕輕開口,“但是小喬,我舍不得騙你。”
“謝心遠和我們一樣,也是同,你喜歡上他的時候,他也喜歡你,”說到這裏,沈家霖笑了笑,像是自嘲,“那時候我才是局外人,你們彼此喜歡,我就祝福你們,把你們當兄弟,能天天看著你守著你,我覺得很滿足。”
“就在你打算跟他告白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他老家已經有未婚妻。”說到這裏,他停下了,看著我,應該是在觀察我的表情。
我笑了笑,接著他的話道:“你怕我受到傷害,為了阻止我表白,就謊稱自己也喜歡心遠,是嗎?”
沈家霖點了點頭,“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你是個重情的人,隻有讓你以為我也喜歡他,你才會因為顧及兄弟情誼而有所克製。”
“你可真了解我啊。”我無奈道。
“我威脅他,又騙了你,你們大概都會恨我吧,”沈家霖笑了笑,低聲道,“但那時候我唯一能做的隻有這些,就算你們恨我……我也認了。”
“我沒辦法看你受傷,我寧願你恨我,得不到,總比得到了又失去好。”
沈家霖說完就又沉默了,我問他:“心遠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追回你。”
我不驚訝,想了想又問:“他未婚妻呢?”
“分了,”沈家霖說,“他跟家裏出了櫃,未婚妻就跑了。”
我閉了閉眼睛,我承認聽到這些讓我的心裏很不好受,但也隻是如此了。我突然想起沈家霖在包間裏對謝心遠說過的那句話——從謝心遠把我喜歡吃的芒果小食扔進垃圾桶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機會了。
那時候不明白,現在倒是通透了。不得不說,沈家霖真的很了解我。
我是一個有情感潔癖的人,越喜歡才越在意,我尊重一份感情,眼裏根本揉不得沙子,如果我當時真的和謝心遠在一起了,之後才得知他有形婚的打算,我該有多痛苦,即使謝心遠最後還是沒有結婚,但是想了就是想了,這是對愛情的不堅定,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沈家霖的做法看似上不得台麵,實則是救了我。他讓我免於承受痛苦和不甘,把一份最終會成為累贅的感情扼殺在搖籃裏,我該感激他的,又怎麼會恨他。
我抬起頭,沈家霖正虛虛地望著房間一角,他皺著眉,眼裏隱隱有不安,仿佛正在等待宣判的犯人,我的心一痛,這樣的沈家霖怎能不讓人心疼。我抬起手抱住他的腦袋,在他頭頂落下一吻,他渾身一僵。
“我是你的,”我說,“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