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漢子焉能等他們的救兵來到,雙腳一點地,一式“飛雁竄雲”,閃電一般掠空了五丈外,劈手一掌打斷一個衛兵刺來的長槍,雙腳尖在衛兵的腦袋上輕輕一點,飛也似的幾個起落,就到了城裏麵。
回頭笑道:“各位軍爺,老子失陪了!”騰身上了民房,踏著屋瓦飛奔向南,轉眼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三個漢子見他走遠,也跟著進了城內。官兵見他們一身武林中人打扮打扮,不敢把氣出在他們的頭上。大聲訓斥著百姓,分出了幾個衛兵進城去將江洋大盜入城之事告知知府大人不提。
在嘉興城內的一條水道上,一隻北來的大船緩緩停泊,也不等那船徹底停穩,隻見從船艙內湧出四個人,雙腳輕點甲板,輕如靈確,飛身上了人行道。
此舉多少有些驚世駭俗,行人不禁多瞧了他們幾眼,心中都在說道:“這些武林中人老三天兩頭往蘇杭一帶跑,打打殺殺,朝廷也拿他們沒辦法,還是不要惹他們為是!”
四個人上岸,走在最抹的那位,是一個白白淨淨的漢子,相貌倒是很好,可惜長了一雙青白眼,看人的時候讓人覺得他瞧不起你。
他腰間插著一對纏著鏈子的飛爪,能用這種外門兵器,看樣子來頭不小。
隻見他回頭對船夫說道:“王老大,你把船劃回去,我們暫時用不著了,勞駕你了!”
船夫“嘿嘿”一笑,道:“十一使者,您這麼說,我擔當不起。小的祝願使者馬到成功,得勝歸來!”向白淨漢子抱了抱拳,調轉船頭回去了。
四人走上大道,最前麵那位是一個身材瘦小老頭,頭發半白,身上穿了一件不知穿了多少年,業已退色的青色長袍,硬梆梆一張老臉。
跟在他後麵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身材嬌小,小蠻腰上掛著一把純白色寶劍,長相算得上是一個美人。男子生著一個高高的鼻子,長發胡亂紮在腦後。你要是注意他身後腰間,就會看到哪裏別著一杆短小亮銀搶。
老頭大步流星走著,臉上一片鐵青,似乎是在為什麼事著怒。
那女子上岸後,對老頭道:“大哥,你何必為這個殺人魔頭著怒?他殺了本教三百多人,早晚要血債血還。當下最主要的是對付飛龍子,殺人魔頭會有三位長老去對付的!”
高鼻子漢子道:“四姐說得很有道理。大哥,那殺人魔頭自會有人去收拾他,我就不相信三位長老聯手,還能讓他逃走?”
那老頭聽了,臉色漸漸和緩起來,不過仍然不太好看,道:“此人聲言自己是老教主的‘朋友’,是來討還當年滅教之恨。我琢磨了一下,這個人除了一個死去的人,沒有人會說出這番話。這個人大概是司徒狂,數十年前,禍害武林的‘神月教’教主!”
白淨漢子大步走上來,道:“大哥,幾十年前的事,我們不是很熟。既然大哥說他死了,怎麼還會來殺本教的兄弟。倘不是這次同飛龍子比武,我倒想去會會他。看他是不是真的殺人不眨眼!”
老頭苦笑道:“十一弟,司徒狂當年確實被老教主打死,我還親眼所見呢。問題就出在這裏,他怎麼會活轉過來,難道他當年裝死不成?嘿嘿,老教主尚且覺察不到,我哪裏看得出?十一弟,這次同飛龍子比武,事關我們的聲譽。你是挑選出來比武中的一個,同飛龍子一戰,其間的凶險,並不下於去會司徒狂。他們可都是絕代高手!”
四人說著走著,轉過了幾條大街,來到一條胡同外。
這條胡同可不一般,店鋪、錢莊、飯館,甚至妓院都有好幾家,最醒目的是一家掛著招牌,上書“天天賭坊”的賭館。
老頭臉上露出一絲嘲笑,道:“十弟每次來繁華之地,勢必找賭館賭上幾把,偏偏他又是鐵公雞一個,輸了老是以為人家出老千。五弟,你進去看看,給我把他‘楸’出來!”
高鼻子漢子笑道:“大哥,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把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揪出來,這個時候,還有空閑在此賭牌!”
說完,大步走上去。
路經幾家妓院門前,老鴇討好的要他進去玩樂。他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把老鴇嚇得趕緊開遛。
高鼻子漢子走到“天天賭坊”門前,一把掀開遮大門的布簾,踏進了“天天賭坊”。
還未看清裏麵的情景,便聽到了鬧哄哄的人聲、調笑聲,其間還夾著打牌的響聲。
他抬眼一掃,門邊站著五條肌肉發達的高壯漢子,顯見是賭場打手。誰要是敢在這裏鬧事,他們負責打發!
這家賭場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說它不大,是它占地麵積。高鼻子漢子曾見過京師的“天下豪賭坊”,那場麵才叫宏偉,光是一個大廳就占了好幾畝地方,更不要說還有雅間暗室。這家賭坊擺了七、八張桌子,占不了多少地方。
說它不小,那是因為這家賭坊的賭局不少,既有牌九,又有擲骰子、賭錢幣、紅黑天九牌,甚至在室內正中擺了一張麻雀桌。
麻雀賭,就是如今的麻將,也叫馬吊。
據說是由元末明初一個叫作萬秉迢的人推行開來。此人非常推崇施耐庵筆下的梁山好漢,就將水滸傳故事用到麻雀中來,將水滸英雄融入這個遊戲中。麻雀以108張為基數,分別隱喻108條好漢,如牌中九條喻為“九紋龍”史進,二條喻為“雙鞭”呼延灼,一筒喻為“黑旋風”李逵。
明朝英宗時期,麻雀牌在地方上已是十分流行,賭場裏更是屢屢出現。
關於麻雀牌的產生,有很多種傳說,究竟產生於何時,還沒有一個定論。但至少在民間,這一遊戲很早就流行了。
高鼻子漢子隻是打量了一眼,即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那個人正坐在麻雀桌南首,從人縫之中可以看到他後腦勺高高的突起,十分顯眼。
高鼻子漢子走過去,分開人群,一掌拍在他的肩頭,笑道:“我說老十,你他媽的還有心思在這裏打牌。小心把你的褲子輸光,出不了賭場大門!”
那人手中正拿著一張麻雀牌,思忖該不該打這一張。經人一拍肩頭,全身一顫,那張麻雀牌不由自主打了出去。
牌落在桌麵上,大家瞪大眼珠一瞧,原來是一張六筒!
突聽對麵一個人大笑道:“好牌,好牌,不好意思,在下又和了!”
將牌一倒,居然是清一色。一自五筒成對,七筒一對,在最外麵吊著一張六筒,那人打出的六筒豈不正是他想要的牌?
這下成了筒七對,不是小牌啊!
“哎呀!四哥,你看看,你來得真不是時候!我的銀子就要全軍覆沒了,我心疼啊!不行,我得搬回老本。”
從懷裏掏出五張銀票,單張麵值一千,加起來是五千兩,往桌上放著的一把鐵算盤上一拍,算珠撥動,“嘩嘩……”亂響,大叫道:“爺爺的!連輸十八把,真是邪門,是不是有人出老千?我就不相信捉不住你?洗牌,洗牌……”
旁邊那位仁兄跟著說道:“是啊,老子打了這麼多把,才和了一把,也真他媽的邪門,老子也不相信老子的運氣就這麼差!”
剛和牌的人是個小胡子中年人,他旁邊坐著一個十分妖豔的女子,聽了這話,小腰一扭,小嘴一撅,嗲聲嗲氣道:“哎喲,我說兩位大爺,俗話說:願賭服輸。這裏就隻有劉大爺一個人贏錢,你們這麼一說,豈不是說我們搞鬼了?這位拿算盤的大爺,你也不想想這些日子,你贏的銀子也不少啊!”
那人笑道:“我可沒有說你們出老千,我隻是發發牢騷,打牌,打牌……”回過頭來,看了身後高鼻子漢子一眼,低聲道:“四哥,都有誰來了?大哥來了嗎?”
高鼻子漢子見他還要搓麻雀,笑罵道:“你他媽的不怕待會大哥進來揪你出去?大哥就在門口等著,還不出去見大哥?”
那人聽到大哥就在外麵,臉色一慌,把剛砌好的麻雀一推,拿起鐵算盤和銀票,站了起來,道:“不打了,老子有大事要做,你們另找一個人繼續!”
說著,就要跟著高鼻子男子走。
豈料對麵那位大爺不同意,笑眯眯道:“這位老兄,這就想走麼?想走也可以,不過你得把這幾天贏來的銀子統統吐出來!”
這話一說,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倒有一大半的人都嚷嚷道:“是呀,是呀,贏錢不跑,輸錢了就跑,天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那人臉色一變,鐵青著臉道:“這家賭場,誰是老板?老子要走,也要管嗎?”
小胡子中年人“嘿嘿”一笑,伸手一抹嘴唇上的小胡子,有板有眼的道:“在下人稱‘麻雀王’,名叫彭三筒,正是這家‘天天賭坊’老板。前些日子,聽我的屬下說有一個賭場老手在這裏大吃四方,我一時技癢難耐,來會會這個高手,誰知道打了這麼多把,原來這個高手隻是運氣好而已。我的賭場當然由我作主,閣下贏了那麼多銀子,就想一走了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