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下南洋吧
德慶,龍母廟。
故地重遊的趙銘道與廟祝一起走在殿堂之間,欣賞著這裏的景色,他懷裏抱著自己的女兒,不時摘下一朵花來逗弄她,一直到有親兵來報,說是貴客到了。
趙銘道把孩子交給了乳娘,進了飯堂相候,進來的是一位青年將軍,眼睛掃過了飯堂的內外,在抱刀在旁的侍衛身上看了許久,趙銘道笑著說道:“李將軍,這裏就是當年本王與你父親和談的地方,當年本王還是魏國公,而你的父親還是滿清的廣東提督罷了。”
李元胤冷哼一聲,坐在了對麵,說道:“那您是不是要提醒在下,那時候在下還是您的階下囚呢?”
“你自己想起來了,那就不用本王提醒了。”趙銘道微笑說道,廟祝送上八寶蒸飯和鹹菜,趙銘道說:“要不要嚐一嚐這裏的齋飯,當年你父親滿腦袋裏都是正事,讓本王沒有多享口服。”
李元胤放下刀,說道:“隨便。”
對於在這座龍母廟裏的談判,李元胤後來幾次聽其義父李成棟的說過,雖然時任魏國公的趙銘道給出了很好的條款,雙方罷兵休戰,但言辭之間卻一點不留情,那個時候,兩個人合作,各自欺騙自己的朝廷,李成棟說趙銘道要投降滿清,趙銘道向桂林奏報,李成棟要反正歸明,當時李成棟還認定最終趙銘道會弄假成真,卻不曾想,最終是李成棟反正,卻也因此而死。
“滄海桑田,您已經貴為魏王,擎天一柱,而義父卻已經死在了抗清的戰場上.......。”李元胤見趙銘道吃的香甜,更覺得心中苦悶,頗為怨懟的說道。
趙銘道一句話卻是讓李元胤直接拔出了刀來,趙銘道說道:“你義父死的好呀.......。”
李元胤拔刀在手,指向了趙銘道說:“義父已經去世,死者為大,魏王說話也該收斂一二才是。”
趙銘道根本不在乎那亮銀寶刀,說道:“你義父這輩子幹過的錯事太多了,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戰死在戰場上,無論立下怎麼樣的功績,都會被大明朝廷詬病的,而為大明死了呢,就是忠臣義士,身前之事無人問,隻頌令尊身後名,不是很好嘛?
也因為他死了,所以你和我才能坐在這裏討論一下惠藩的前途,不然你真的以為我會給惠藩活路嗎?”
惠藩兵馬精銳,但這些人的罪孽也隨著李成棟的戰死而煙消雲散,趙銘道就是告訴李元胤,李成棟用他的死給了大明朝,給了漢家百姓一個交代,自此之後,惠藩再無前罪,隻論今朝。
李元胤無奈,李成棟對他有養育之恩,但現在全藩子弟的性命全係於眼前這個男人一身,他不願意多得罪,為了避免趙銘道再出言不遜,他隻能說道:“魏王殿下,在下不想與您在前事糾纏,實際上,當我們反正歸明的時候,就知道,我們惠藩無論做什麼,都要活在罵名之中了,這與義父的死活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我們不要談論那些是是非非了,您的在信中說,有一個天才的建議給我們惠藩一條出路,請說吧。”
趙銘道微微點頭,正是因為惠藩過往的履曆,他更是明白,惠藩必然無法接受臣服於人的地位,無論是誰執掌朝堂,惠藩都不會再有東山再起的時候,惠藩能依靠的永遠隻有自己。
“好吧,李將軍。”趙銘道說:“首先,本王聲名一點,本王的建議並非針對於你們惠藩,而是迫於時局,無論是你們惠藩還是其他藩鎮,在未來本王所主導的大明朝堂都不會有獨立的地位,所有的權柄和資源都必須集中於本王手中,用來驅逐韃虜恢複中華。”
李元胤笑了:“在下早知道會是如此,您所謀並非朝堂,也並非權柄,而是天下。”
趙銘道擺擺手:“這與你們無關。李成棟的死已經讓前事煙消雲散,在本王眼裏,惠藩與桂林集結的那些藩鎮沒有什麼不同,你們都抗清,但也都是朝廷的隱患,是本王前進道路上的牽絆,相信本王,你們的前途可比他們遠大。”
“還是說那個建議吧。”李元胤顯然沒有那麼多耐心聽趙銘道長篇大論。
趙銘道嗬嗬一笑,說:“本王知道,你們不相信本王也不相信朝廷,你們相信的隻有實力,維持獨立的地位才能讓你們惠藩安心,但在本王治下已經沒有這樣的空間了,本王的東大門不需要你們守護。”
“說正題吧,魏王殿下,您知道的,我們之間不可能做到相互理解,隻有妥協。”李元胤敲打著桌子。
趙銘道無奈,他說道:“好吧,本王給你們的前途就是下南洋,去當你們的土皇帝。”
“下南洋?”李元胤的眼睛一瞬間瞪大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出路,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以為趙銘道所說的天才的建議是一個陷阱,是吞並惠藩的陰謀,但可沒有想到會真的是一條出路,雖然這條出路看起來是那麼的前途未卜。
“去哪裏?”李元胤問道。
趙銘道說道:“這個由你們自己決定,本王不想替你們做決定。”
李元胤則是說道:“我們對南洋一無所知,如何能在這個當口做決定呢?”
惠藩對南洋倒也不是一無所知,在李成棟實際掌握廣東的時候,就與澳門的葡萄牙人做生意,所做的生意自然就包括南洋,惠藩壟斷了整個廣東,那廣東的生絲、瓷器、茶葉和布匹賣給葡萄牙人,換取真金白銀。
但是現在的南洋的霸主是荷蘭人,荷蘭人正是靠的吃葡萄牙人的屍體成為霸主的,馬六甲等港口已經落在了荷蘭人的手中,荷蘭人更是三番五次的進攻澳門,因此葡萄牙人隻能和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做買賣,換來的是美洲白銀。
可呂宋的西班牙人卻是一個硬骨頭,連荷蘭人都啃不下來,別說惠藩這實打實的喪家之犬了,李元胤深刻的認識到,惠藩對南洋了解的地方絕無立足之地,隻能選擇不了解的地方,可現在廣州城危在旦夕,他又有多少時間去了解呢。
“魏王殿下,您既然提出這樣的方案,肯定是有建議的吧,您說呢?”李元胤最終還是看向了趙銘道。
趙銘道說:“本王的建議是湄公河三角洲、馬來半島和婆羅洲三地之間選擇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