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桂林 廣州
昆明。
“現在的桂林就是在亂殺人,瞿式耜以三法司會審的方式在殺,馬吉翔和龐天壽又招了一大批的錦衣衛,設了詔獄也在殺,一些犯了事的官,知道跑到昆明會被遣送回去,於是四散逃命,導致桂林周圍的藩鎮也在大肆搜檢,在城外抓住,就說要去投滿清,也是就地抓捕,勒索錢財,繼而送去給瞿式耜問查......。”
在大都督府裏,陳梓君向趙銘道彙報著桂林城裏的情況,趙銘道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起來,沒有想到,那群令人頭疼的文官,就這麼被自己人給收拾了,倒是少了他自己動手。
陳梓君眼見趙銘道笑個不停,心裏感慨,魏王不僅練兵用兵是一把好手,在政治方麵也是天縱奇才,這才回來幾個月,就把永曆這個腐朽墮落的小朝廷弄的分崩離析了,經曆了這麼一場風波,永曆一朝就剩下了一個空架子,唯有瞿式耜一個人支撐著罷了。
“魏王,接下來該怎麼辦?”陳梓君問道。
趙銘道說道:“一個字,等!桂林現在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楚,那些藩鎮武勳一方麵與咱們交好,但又與瞿式耜眉來眼去,現在皇帝也在瞿式耜手裏,今時不同往日了,瞿式耜現在是什麼都不顧了,那就是要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他罵了我幾年活曹操,現在他先當上了曹操,真是沒有比這更令人舒爽的事了。
瞿式耜呀,瞿式耜,你終究還是活成了你最討厭的人,嘖嘖,實在是太好了。”
陳梓君則是問道:“若是等,那也要看等到什麼時候了?”
趙銘道直接說道:“等到清軍大舉進攻桂林為止,或許瞿式耜真的有本事振臂一呼,把各方藩鎮團結在皇帝身邊,抗清禦虜,把孔有德趕出廣西,借此與本王分庭抗禮也不無可能。”
“微臣正是擔心這一點。”陳梓君說。
趙銘道笑了:“陳大人呀,你我雖然是多年好友,但你終究還是文人出身,還總是用士大夫的角度去看待事情,實際上,我剛才所說的可能性極低,瞿式耜做活曹操,不是因為這樣能救大明,而是他隻能做這件事了,如果不做,他必然失敗,必然會死。
當然,如果那種極其微小的可能被他實現了,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不了分道揚鑣,就像當年江西的金聲桓、王得仁起義時候一樣,瞿式耜去實行他的長江戰略,我去攻打我的中原,繼續再比賽一把,看看誰才是力挽狂瀾的英豪,誰是葬送天時的蠢蛋。瞿式耜已經敗了一次,我很有信心,怎麼陳大人對我沒有信心嗎?”
陳梓君連忙否認,說道:“不不不,微臣不敢,微臣絕無此意。隻不過微臣覺得,這樣太複雜,不如趁機出兵桂林,一勞永逸。”
趙銘道哈哈一笑:“陳大人,雖然我不在乎朝廷那些酸菜缸子叫我活曹操,但這並不代表我真的要當曹操,曹操成就霸業,不僅借了大漢天子的名,也借了舊政權的力,所以總有人反對他,而我不同,我就是要證明,我趙銘道比他朱家天子要強,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驅逐韃虜恢複中華,我要憑借我的功勞,心安理得的坐上那寶座,而是靠什麼陰謀詭計。
當然,我也不拒絕使用陰謀詭計,可陳大人,現在可沒有到那一步,既然可以堂堂正正的贏取一切,何必猥瑣貪小呢,是吧。”
陳梓君歎息一聲,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清楚,趙銘道心裏沒有大明,他做的一切,並非是對大明的忠誠,但他還是固執的以為,大明正統仍然是魏王必須的,可現在,他似乎連這一點也不想要了。
趙銘道明白陳梓君的心思,但他不會再戳破了,而陳梓君則是拿起一封密信,遞給了趙銘道說:“這是來自廣州城的,請您過目,是杜永合寫的。”
惠藩是由李成棟建立的,杜永合則是李成棟麾下第一大將,這使得他可以在李成棟死之後,迅速整合力量,與李元胤一起執掌惠藩,其中李元胤負責肇慶朝堂,而他負責統籌廣東防務,二人既有合作,又有競爭,關係一直持續到了肇慶事變。
在廣州被困之後,惠藩並非沒有求援,但卻是以朝廷的名義,而非本藩的名義求援,就是想什麼都不付出,讓趙銘道出兵,保住惠藩的基業,但顯然,趙銘道根本沒有這個意願,而趙銘道發兵潮州的時候,一度讓惠藩高層以為,這是趙銘道援廣州的策略,要兩麵夾擊,結果趙銘道很快縮回了兵力,繼續作壁上觀。
趙銘道有這個實力,但惠藩沒有,全藩已經被困廣州城超過七個月,李元胤在肇慶沒有為廣州爭取到一支兵馬,甚至現在連朝廷都搞沒了,杜永合也就失去了對朝廷的信心,轉而直接與趙銘道聯絡。
趙銘道拆開,尚未看,就問陳梓君:“陳大人,你以為杜永合會說什麼。”
“服軟,退出廣州,保存實力,希望您可以接納他。”陳梓君直接說道。
趙銘道放下信說:“那你認為我該不該接納他,有時候,不理會是一種不錯的辦法。”
陳梓君當然相信這一點,尤其是對惠藩的態度上,惠藩現在坐困孤城,生死難料,而魏王一直把惠藩當成瞿式耜之外的第二大對手,對付瞿式耜,還需要花費一些心思,但惠藩呢,隻需要不予理會,看著清軍滅了他們,就可以了。
“於機謀有利,於大局無益,於您個人有害呀。”陳梓君輕聲說道。
趙銘道則是說:“陳大人,我問的事你會如何選?”
“微臣......微臣會救上一救,縱然知道救回來一個麻煩,可是也一定要救。”陳梓君說。
趙銘道微微點頭,說:“陳大人,這就是我委任你為大都督府長史的原因,論機謀算計,你不輸任何人,但這個世界上也不缺與你相提並論者,可你與他們的不同是,你的心依舊是熱的,而不會因為見慣了生死而涼下來。”
“惻隱之心.....唉,微臣總歸還是不成器呀。”陳梓君卻搖搖頭說道:“微臣為魏王謀劃,本不該有惻隱之心,婦人之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