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一心應對
趙銘道在潯州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出發去潯州,郝永忠也是說到做到,趙銘道就讓李果毅呆了一百名騎兵,但郝永忠嘩啦啦帶了一千多人,為了讓這支軍隊‘出師有名’,郝永忠讓所有的士兵披麻戴孝,就連戰馬都拴著白布,浩浩蕩蕩的去了梧州城。
按照當初趙銘道與瞿式耜劃分的地盤,梧州接受魏王管理,但是所有的賦稅都交由朝廷,而忠貞營入駐梧州之後,直接趕走了大都督府委任的官員,自行接管了城市,除了梧州境內幾個隸屬於大都督府的衛所,其餘地方已經全部為忠貞營所據。
大軍進入梧州境內,並未直奔梧州,而是在藤縣等待,派人通報梧州。
梧州府衙。
“郢國公,魏王趙銘道與郝永忠來拜祭興國公,許是不許,您得拿個主意呀。”黨守素出言問道。
李來亨年輕氣盛,怒道:“什麼魏王,朝廷都沒有承認,自我忠貞營進入兩廣,那趙賊麾下幾番羞辱刁難,現在上門,說是拜祭,誰知還有什麼陰謀詭計,而且,人多說趙賊狡詐,我們絕對不能允許他來梧州。
還有那郝永忠,當年何騰蛟三瓜倆棗就把他忽悠過去,讓我順軍分裂,不得齊心,今日他既然來了,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住嘴!”高一功怒道,許與不許先不說,害人是萬萬不可,現在的忠貞營風雨飄搖一個不慎,就會全軍覆滅。
高一功的眼睛看向眾人,高夫人手持佛珠,閉眼誦經,她是忠貞營的圖騰,很久不參與正事了。而其餘人各有心思,高一功又看向劉國昌,說道:“淮侯,你什麼態度?”
劉國昌想了想,說道:“閣臣堵大人恰在梧州,不如請他來吧。”
“不用請了,本官已經到了。”堵胤錫出現在了門口,一進來,就算是李來亨這種年輕氣盛的都向他行禮,而堵胤錫則是點頭致意,反而走向了高夫人,行禮問安之後,才是落座。
忠貞營自從建立以來,一直仰賴於堵胤錫,對於堵胤錫,全軍上下都很尊重,雖然這一次他提議出兵,大家拒絕了,但是那是因為忠貞營折損過大,李過新喪,而且朝廷既不撥餉,也無計劃,忠貞營不願理會,隻想著過一段時間,看看局勢,若兩廣實在保不住,就帶上堵胤錫,想辦法去夔東,找忠貞營的老營去。
帶堵胤錫落座,黨守素又把事情說了一遍,堵胤錫問:“趙銘道他們帶了多少兵馬來?”
“一千多騎兵。”黨守素說道。
李來亨怒道:“看來趙賊定有陰謀在,不然帶那麼多騎兵幹什麼?”
黨守素連忙解釋:“不不,趙銘道隻帶了一百騎兵,剩餘的都是郝永忠的兵馬。”
“賤奴噬主!郝永忠真是狼子野心.......。”
高一功則是說道:“塘兵來報,說郝永忠說了,興國公去世,全軍服孝祭奠,人人都是要來拜祭的,可他麾下數千兵馬,怕都來了引我們誤會,這次隻帶來了一千人。哼,這明顯就是堵我們的嘴的。”
劉國昌不想爭辯這件事,而是直奔主題,問道:“老大人,您說許不許他們來。”
堵胤錫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要許,趙銘道就算不是魏王,也是朝廷認可的魏國公,郝永忠也是朝廷的爵爺。再者,自忠貞營進入梧州以來,米糧都是自趙銘道麾下供給,吃人嘴短,若是不許,豈不是忘恩負義。”
“區區幾千石大米.......。”
“如果隻是區區大米的話,想來諸位將軍也就不要了吧。”堵胤錫直接把李來亨的話堵了回去。
高一功瞪了李來亨一眼,示意他不要和堵胤錫硬頂,畢竟這事與堵胤錫無關,高一功說:“聽聞趙銘道在三邊和中原都打了勝仗,這次回兩廣,定然是和清軍漢藩大舉來攻有關,隻是不知其用意,請老大人為我等粗鄙剖析一二。”
見親兵端了茶水來,高一功親自端了一碗,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堵胤錫麵前,而堵胤錫接過之後,雙手捧著奉到了高夫人麵前,才是受了第二碗,堵胤錫喝了一口茶,說道:“趙銘道自前線折返,其意不過有二,一來自保,二是奪權。”
“此番北伐,趙銘道麾下精銳盡出,雖然前些時日,那主政西南的成義宣稱西南有精銳三萬,固若金湯,但若是那樣,他又何必為你們提供米糧,並且讓出梧州,安置忠貞營呢?清軍大舉壓境,而主力在北,非趙銘道親自返回不可,否則西南基業不得保全,畢竟是全軍將士家業妻小所在呀。
第二就是奪權了,湖廣潰敗,縱然各藩屯兵於桂北,但已經成驚弓之鳥,而惠藩李成棟已死,群龍無首,朝堂又是那個樣子,清軍精銳過五萬,兩路來攻,朝廷會如何,誰人都不知,若有機會,趙銘道自然會把持朝堂,挾天子以令諸侯的。
首輔瞿式耜說,早在年前,三漢藩攻入廣西時候,趙銘道就有奪權之意,隻不過恰好被他破了。”堵胤錫解釋說道。
高一功聞言,一拍桌子,略微有些恨意:“原來如此,難怪趙銘道回到昆明的消息傳出,瞿式耜就從桂林送來軍餉,朝廷也給我們加官進爵,原來是這樣,這是想讓我們去與趙銘道對耗呀。”
堵胤錫自然不會否認這一點,雖然現在朝堂很亂,瞿式耜和惠藩鬧了不消停,但到底還是有權力的,一旦魏王介入其中,雙方都沒有好處,可清軍在前,魏王在後,如此境況,實在難有作為,拉攏一下忠貞營也算是一大臂助,而且如果拉攏不住,那趙銘道就會拉攏,魏王所擁有的資源可就不是朝廷可以比擬的了。
“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更要擰成一股繩,誰送好處都要,但誰也不得罪就是了。如此,更不能讓趙銘道來祭奠,不然在朝堂那邊,咱們就是與趙銘道一夥了,對我們忠貞營很不利。”李來亨有自己的見解,而且非常樂意表達。
堵胤錫卻是說:“現在清軍大軍壓境,可不是我們內訌的時候,現如今是不選也得選了,無論趙銘道折返西南是抗清,還是奪權,以他的能力和如今相當於占據五省的資源,都會獲得最高的權力,忠貞營身處梧州,就要仰人鼻息。
本官知道,你們有去夔州的計劃,可怎麼去呢?一路上不是清軍就是趙銘道麾下新軍,沒有他的首肯,你們去不得的。既然繞不開他,隻能與之交好聯合,也唯有如此。”
忠貞營的將領們全都陷入了沉思,聯合?怎麼聯合,且看趙銘道麾下勢力,與其聯合的有三種,其一就是死對頭西營,已經和趙銘道的新軍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說,趙銘道就是西營,而西營也是趙銘道,可忠貞營可沒有那個實力獲得這樣的地位,更沒有和趙銘道同生共死的交情。
其二就是被吞並,貴州的皮熊、遵義的王祥等等藩鎮,不都是被趙銘道一口吞下,而且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嗎。
最後就是楊展等與趙銘道聯合抗清的,但人家也是有交情的,對趙銘道也立下過功勞,縱然這就是忠貞營所能追求的最好結局,但大家仍然沒有把握。幾個人商議了一下,堵胤錫也不避開,隻是詢問高夫人身體如此,二人談論起了佛經。
但無論怎麼商議都沒有個具體的章程,還是最後劉國昌提議,索性聽一聽堵胤錫的意見,總好過爭論不休。
而堵胤錫早就料到會如此,他反問說道:“諸位,你們不覺得這和當年我們初相見時你們的境遇很相似嗎?”
大家一想,還真就是如此,當初順軍麵對滿清追殺,走投無路,後麵是滿清鐵騎,前麵是大明王師,最終做出了反正歸明,共同抗清的決定,那個時候,也是前怕狼後怕虎,既擔心被明軍吞並,也擔心為人利用,是堵胤錫出麵,為順軍求得了忠貞營等幾個編製,維持了獨立性,也得到了一些地盤,才得以存續至今。
“老大人說的是,確實很像,那這一遭呢,如何辦?”高一功問道。
堵胤錫說:“前一遭如何辦的,這一遭就怎麼辦,隻不過堵胤錫換成了趙銘道,與其在這裏瞎猜,不如讓他來,看看他的態度,這趙銘道到底是堵胤錫還是何騰蛟,總歸要看過之後才能確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