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憨貨郝永忠
郝永忠喊了一句,一個翻身起來,下了床,但過於激動,一腳把尿罐子踢飛了,尿液橫流,趙銘道捂住鼻子,不滿說道:“嗬!這味兒,你他娘的幾天沒倒了,攢著釀酒呢,走走走,蕭大人,換個地方吧。”
不等郝永忠答話,一群人就從帳篷裏走出來,進了議事的帳篷,走在郝永忠的大營裏,很多人都向趙銘道行禮,一口一個千歲爺,與在新軍營裏別無二致,郝永忠麾下都不少承趙銘道人情,這些他們可都記著呢。
“魏王爺,剛才進來的時候,卑職看到你家新軍弄了不少馬車來,裏麵是什麼?”郝永忠換好了衣服走進了大帳,行禮之後問道。
“都是北方帶來的一些土特產,從韃子身上扒下來的甲胄、搶來的刀槍武器,雖說新軍也在擴充,但這些東西倒也不算少,這次帶回來,先在西南展示展示,讓西南百姓知道我新軍在西北大勝,展示完了,當份禮物送給你。”趙銘道隨口解釋說道。
郝永忠咧嘴一笑:“那怎麼好意思再要您的東西呢?”
“行啊,你不要,我就讓人帶回去,雲南新擴充了幾個營頭,也是需要裝備的時候。”趙銘道打趣說道。
“別呀,我就是客氣客氣,你怎麼能當真呢?”郝永忠這下不樂意了。
趙銘道虎著臉,說道:“你少給我假模假式的,我問你,我自中原回來七八日了,怎麼不見你來拜訪我?我讓果毅帶給你了信,你還不來拜訪我,郝永忠,你好大的架子,到底誰是魏王?”
郝永忠聽了這話,活脫脫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撓撓頭,靠在一邊,眼睛不敢看趙銘道,嘟囔道:“我這不是沒臉見你麼。”
“你說什麼,大聲點,我聽不到。”趙銘道故意說道。
“我沒臉見魏王千歲爺,行了吧。”郝永忠氣憤說道。
一年前,清軍攻入廣西,郝永忠被何騰蛟利用,成了替死鬼,是趙銘道發兵解救了他出來,而且安頓了他的家眷,給了錢糧安頓士兵,兩個人也是義氣相投,郝永忠頭腦比較簡單,為人也很仗義,又是順軍出身,趙銘道本想讓他入夥,但是郝永忠死活不答應。
趙銘道要北伐的時候,再次邀請,郝永忠依舊不答應,他雖然感恩趙銘道,卻也是個要麵子的,非要自己闖一番事業來,還了趙銘道的恩情,要前往湖廣抗清,趙銘道想過後,覺得湖廣有一支與己方交好的兵馬也是好事,至少可以互通消息,於是也就同意了,還著人送去錢糧馬匹,甚至允許郝永忠在潯州府內招募兵馬,又替蕭如韓解決了身份問題,給了蕭如韓官職。
結果,趙銘道北伐是一路光複,兩省在手,勢力深入中原,郝永忠呢,帶著兵馬去湖廣溜了一圈,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差點被韃子追上,灰溜溜的回來了,還要寄人籬下,受魏王庇護才得以生存。
“這有什麼有臉沒臉的,湖廣失敗又不隻你一個,就你那幾千兵馬,能幹什麼,全身而退已經算不錯了。”趙銘道倒是沒有覺得郝永忠對不起自己,又說道:“你怎麼到了潯州,連城都不進,在城外安營不說,連家都不回,你家媳婦來找了幾次,你還罵人家,有沒有這回事。”
郝永忠則是說道:“我郝永忠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潯州不是我的藩地,我怎麼能隨便進城,雖然我在潯州城內有宅院,但若我住進去,麾下弟兄還不都要往城裏鑽,要是大軍進城,旁人會怎麼想?
是我郝永忠恩將仇報占你地盤,還是你魏王千歲心胸寬廣,賞我潯州?若是前者,旁人也就罵罵我郝永忠罷了,這我不怕,反正大明朝從來都是把我當賊的,挨罵已經習慣了,要是後者,不定多少人向你伸手要地盤咧,別的不說,梧州那幾位,梧州可養活不了他們。”
其實郝永忠遠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為了不給別人可趁之機,他隻能委屈自己了,不僅如此,他本部身處潯州,縱然沒有戰事,兵馬也經常來回調動,就是為了警告梧州的忠貞營不要擅動,而且郝永忠部原本軍紀不咋樣,但是在潯州卻規規矩矩的,與其說是趙銘道庇護了郝永忠,還不如說互幫互助。
“行了,你也別在這裏熬著了,我既然到了潯州,旁人也就不敢瞎想了,我已經讓人送了五千兩銀子來,你們營家眷都在這裏,都舒緩舒緩,先過個年再說。”趙銘道豪爽說道。
郝永忠笑嘻嘻的說:“魏王爺來這一趟,不隻是給卑職送錢的吧,肯定有別的事,是和朝廷有關,還是和梧州的忠貞營有關,您可先說明白了,不然我可不敢收您的錢。”
趙銘道見他直接挑明了,說道:“與梧州有關。”
郝永忠立刻後退兩步:“打住,打住,若是和他們有關,你別來找我,要是和朝堂有關,卑職還能幫襯一二。”
雖然都是出身順軍,但是自從李自成死後,順軍決定投降大明開始,郝永忠就和忠貞營散夥了,原因很簡單,李自成的死亡造成了順軍的權力體係崩潰,而歸附大明,聯合抗清,也讓原有的尊卑上下消失。
郝永忠雖然在大順朝的時候也算個人物,但職銜相對於李過、高一功這樣的忠貞營領袖來說還是低了很多,而且郝永忠做人簡單,在大順朝的時候,也不拉幫結派,與所有人都無冤無仇,但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郝永忠豪爽仗義,所以當初很多人願意跟隨他,導致郝永忠當時兵馬遠超很多以前比他地位高的人。
而且當初雖然大家都反正歸明,但是忠貞營隻是改了稱呼,維持了獨立,郝永忠完全是,有奶便是娘,跟著何騰蛟幹了不少壞事,所以郝永忠不願意和忠貞營打交道,若是合股,他肯定受氣,要是算舊賬,頭腦簡單的他也算不過對方,哪怕是罵起來,笨嘴拙舌的他也不是對手。
“沒人讓你摻和忠貞營的事,聽說沒有,興國公李過去世了?”趙銘道問。
郝永忠微微點頭:“自然是聽說了,其實李赤心這個人還不錯,但這和我沒關係呀,我可沒殺他。”
“誰說你殺他了,我想去給李赤心上柱香,你陪我去如何?”趙銘道又說。
郝永忠立刻擺手:“不去不去,我才不去。”
蕭如韓見他如此,輕咳一聲,拉著郝永忠到一邊,仔細解釋,郝永忠這才明白了過來。
魏王趙銘道要去拜祭興國公李過,但雙方有些摩擦,不帶兵去吧,安全沒有保障,若是帶兵去了,那就沒有誠意。而雖然郝永忠與忠貞營關係也不好,但到底都是順軍一脈,大家都是熟人,有郝永忠在,忠貞營不至於為難魏王,再者,魏王不好帶兵去,郝永忠未必不能帶兵去,他出麵,更好一些。
“行,卑職答應了,這就去準備,拜祭完了興國公,回來也好過年。”郝永忠笑嘻嘻的說道,繼而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趙銘道拍著他的手,說道:“放心,無論我們和忠貞營的關係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們吞並你的,你郝永忠現在也是我的人了。”
郝永忠笑著說:“魏王明白就好,就好。”
趙銘道擦了擦鼻子,忽然聞到了一股子臭味,心想剛剛拍了郝永忠的手,說道:“你是不是沒洗手?”
“我又沒拉屎,洗手做什麼?”
“娘的,你剛倒了尿罐子。”
郝永忠哈哈大笑:“對了,我剛倒了尿罐子,啊哈哈,對不住魏王爺了,對不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