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一條道走到黑
四周全是掙紮的人，彭施軍的耳朵裏還嗡鳴不斷，又剛剛殺了人，整個人都處於慌亂的狀態，而關娃子從車底爬了出去，卻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個人的腦袋裏全是嗡鳴之聲，似乎爆炸聲還在響動。
“賊尼堪，竟然敢殺主子。”一個聲音忽然炸響，驚恐的彭施軍抬頭看到了一個滿洲兵踉蹌走了過來，他的腿上手臂上都在流血，手裏攥著一把刀，他那身鎧甲護住了在爆炸中讓其避免了彈片的傷害，但護不住的地方也就受傷了。
彭施軍看了看自己，手裏握著的刀還插在剛才那滿洲兵的脖頸上，他連忙甩開，說道：“不是，不是我.......。”
見這滿洲兵提刀而來，彭施軍指著地上坐著的關娃子，說道：“是他，是他殺的。”
滿洲兵咆哮罵道：“你們都得死！”與此同時，手裏的刀已經高高舉起，就要砍向彭施軍鑽出的腦袋，彭施軍想要跑，起身就撞在盾車底部，根本跑不了，卻見關娃子抓起來一根木頭，狠狠砸在了那滿洲兵的膝蓋處，然後一木頭搗在了他的手上，手裏的刀應聲而落。
滿洲兵吃痛，翻滾起來，關娃子不依不饒，一棍子一棍子的砸他.......，彭施軍見周圍人全跑光了，一把推開了關娃子，就在關娃子要罵他的時候，彭施軍撿起了地上的刀，衝著那滿洲兵惡狠狠的砍了下去.....。
清軍盾車之後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逃走的人，而站在土城上指揮的阿濟格可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麵，他立刻派遣二陣上前，二陣幾乎全都是滿洲兵，為了避免明軍炮擊傷害太大，所以率隊的譚泰隻要求六千兵，排列三隊，這樣就算炮彈擊中，也頂多打死三個人，實際上因為隊形很稀疏，連打死三個人都做不到。
這是滿洲精銳，從各旗之中抽掉出來的，麵對逃兵，不論是壯丁還是清軍，不論是綠營還是滿洲兵，一概格殺當場，譚泰連續砍殺了七八人，擋住了一大群逃兵，譚泰高聲吼道：“逃跑者死，就算你們能衝破我的阻攔，回了土城，一律處死！”
有滿洲兵壓陣，又有殘酷的軍紀震懾，清軍不敢逃亡，紛紛折返回來，而在土城上勒克德渾與阿濟格陷入了爭吵之中。
“現如今，隻能撤退二十丈，再修築工事，不然根本經不住如此消耗。”勒克德渾說道，他知道，讓高傲的阿濟格承認失敗，後撤下來，然後從土城挖掘壕溝過去是不可能的，隻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後撤，躲開明軍的手榴彈。
阿濟格毫不猶豫的說道：“覆水難收，現在這個時候，撤退必然軍心淪喪，唯有繼續進攻了。”
勒克德渾見狀，隻能再避讓一步，說道：“那也不能繼續錯下去，如果不後退，就前進一步，在明軍的前沿壕溝之中修築工事，把土牆築在向明軍一側。”
周圍幾個將領紛紛點頭，他們知道往前一段距離也是一個好辦法，畢竟人可以躲在現成的壕溝裏，除非明軍把震天雷扔進壕溝，否則很難傷到人，而現在的情況是，明軍隻要把震天雷扔過盾車，就肯定能炸到士兵。
阿濟格卻是搖頭，對朱瑪喇吩咐說道：“你帶第三陣出擊，直衝敵軍陣前土坡，奪了那土坡上的壕溝，此戰必勝。”
朱瑪喇得令而去，留下想說話卻知道說也沒用的勒克德渾。而阿濟格的命令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在他們看來，與其在這空地上忍受明軍的炮擊，不如衝到近前，與明軍展開肉搏戰。
明軍不敢在平地曠野與大清八旗決戰，那就一定是因為明軍騎兵不是大清的對手。同樣，明軍以火器見長，其火器兵都不著甲，肯定肉搏也不是對手。這兩條在清軍之中是共識，但明軍真的會給清軍肉搏戰的機會嗎？
至少在曹化聞看來，這是沒有必要的，在發現清軍收攏了逃兵，並且投入了生力軍發動進攻的時候，曹化聞立刻下令，撤回前沿鹿砦的火槍兵和擲彈兵，放棄前沿壕溝、鹿砦兩條防線，重新在緩坡之後組織兵力防守。
在緩坡之頂，接到消息的黃光抄起早已準備好的錘子和釘子，把他用了許久的那門劈山炮的火門釘死，扛起火藥，提著炮彈，在士兵的幫助下離開了前沿陣地，他的速度很快，直接前往了第二陣地，那是丁字壕溝的末尾，有一座炮壘，炮壘之中有三門火炮，全部是千斤級別的佛朗機大將軍炮，到了這裏，黃光立刻升任炮長。
防水的苫布揭開，黃光檢查了佛朗機，發現自己每日的維護很有用，他差遣歸屬自己指揮的炮手把封閉炮口的塗蠟木塊拿出來，重新清洗一遍炮膛，而他本人則挨個檢查佛朗機的子銃，這些子銃裏已經裝填了火藥和炮彈，全不是鉛彈，而他防禦的目標就是前沿土坡的缺口。
這個缺口位於皇冠堡壘與右側星堡之間，長長的坡道是方便騎兵和大量步兵出擊的，但是一旦麵臨清軍進攻，這寬大的坡道也會讓敵人快速湧入，因此在三個大坡道後，都布置了炮壘，炮壘之後則是一座三角堡，堡上也有一門火炮，是六磅野戰炮，但大部分都是火槍兵的射擊陣位，兩層火力阻截敵人沿著坡道進入，而在三角堡後還有兩百名選鋒甲兵備戰，如果清軍真的突破防禦，他們就會迎上去堵截，至少也要掩護炮壘裏的炮兵撤退。
“把這些梯子拿後麵去，放在這裏坑誰呢，你們這群混賬王八蛋。”看到土坡頂部的火槍兵陸陸續續撤退下來，但下土坡用的梯子隨手扔在星堡和皇冠堡邊，黃光立刻罵道，這些梯子雖然距離登上堡壘還差一截，但如果兩個拴起來用絕對是夠的。
負責指揮的把總喊道：“會有壯丁來收的，且莫要著急。”
隨著一輪撤退，前沿土坡上的壕溝裏已經空無一人，李光利站在皇冠堡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一切，他看著眼前視野極好的土坡，冷笑說道：“韃子兵或許不知道，從土坡開始才是真正的周山大營，他們所奪取的前沿工事都是無傷大雅的。”
“韃子兵哪裏懂這些。”一旁的炮手們忙裏偷閑，不無譏諷的說道。
而在眼前，清軍三陣已經彙合到了一塊，借著這個空檔，各堡壘裏的炮兵打出了最快的射速，而越過盾車線的精銳清軍甲兵全都縮在了前沿的壕溝裏，等待衝擊的命令，隻有少量弓箭手還在外線，奴役著壯丁挖掘工事。
李光利喝了一口水，對身邊的炮手們吩咐說道：“裝填霰彈吧，待會韃子衝起來，給他們來個狠的，讓他們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