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原來如此
前沿壕溝裏，朱瑪喇翻滾進來，抓起酒壺喝了一口，稍稍壓住了心裏的緊張，正要與一旁的譚泰說話，忽然感覺整個腦袋都嗡的一聲，好像有一輛車從腦袋上飛過去，定睛一看，是一枚腦袋大小的炮彈，直接把一輛盾車撞的粉碎，後麵的人統統打成了碎肉，饒是見過不少生生死死，如此血腥，還是讓朱瑪喇一陣惡心，忍不住把酒壺裏的酒水全喝了個光。
“譚泰，英親王命我帶三陣精銳支援，如今與你彙合，八旗精銳兩萬，綠營一萬，是時候進攻了，不然早早晚晚被炮彈砸死！”朱瑪喇對譚泰高聲說道。
現在這些參與精銳的兵不是躲在壕溝裏，就是趴在地上，但沒有一個處於安全的狀態。譚泰卻說：“老哥，你且稍等片刻，你沒覺察不對嗎，明軍的火槍兵呢，土坡頂部一個沒有呀。”
朱瑪喇從溝裏抬起頭，看了看土坡頂部，發現確無一人，一些清軍兵丁已經向那裏爬去，到了鹿砦前，扔了不少震天雷過去，也是沒有一丁點的反應，眼前隻有不斷響起的炮聲，而沒有爆豆似的的槍聲，這確實出人預料。
“你怎麼看？”朱瑪喇問道。
譚泰說道：“我要說明軍被咱們嚇跑了，你可信？”
朱瑪喇罵道：“信個屁，這股子明軍最是可惡，不是那些弱兵，要是連這點膽子沒有，咱們進入河南，他們早就退潼關了，還有膽量在這裏糾纏嗎？”
“所以，明軍肯定有所圖謀，什麼圖謀不知道，但憋著勁給咱們來一次狠的是肯定的。尤其是這緩坡，是個什麼章程，完全看不懂，還有那三四次缺口，明擺著是陷阱。你我可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別他媽的瞎衝，把自己的命葬送在這裏狗屁地方。”譚泰說道。
朱瑪喇一拳砸在地上，說道：“可英親王看著呢，你不帶隊衝，回去也是個死。”
譚泰說道：“你放心，不管怎麼說，先把明軍的陰謀搞破了，咱們才好行動，你且瞧著就是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群人連滾帶爬的到了譚泰的跟前，朱瑪喇一看，全是綠營將領，他登時明白了，前麵有什麼雷，讓綠營兵去試，等綠營兵破了明軍陰謀詭計，再行出擊，就不會再中計了。
譚泰軟硬兼施下達了命令，綠營將領根本不敢違逆他的命令，紛紛回到本部，各自執行去了。
“殺南蠻！”
隨著譚泰的一聲令下，上萬綠營兵越出壕溝，或者從地上起身，大聲吼叫著衝向了緩坡，他們認定此番衝擊會遭遇排槍攔阻射擊，叫喊的歇斯底裏，卻也因為後退必死，所以隻能衝擊，譚泰和朱瑪喇在後方看著，但是越看越是不對。
因為綠營兵一路衝擊到土坡頂部，都沒有遭遇什麼攻擊，別說排槍了，就連炮擊都停下了，反倒是衝擊到頂部的綠營兵各自用手裏的武器攻擊著大營裏的明軍，隻不過土坡擋住視線，譚泰也說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
等了好一會，周山大營裏都很安靜，反倒是土坡頂部的綠營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聲，朱瑪喇看到上麵人少了許多，對譚泰說道：“譚泰你看，綠營攻進去了，你我快點帶人跟上吧。”
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譚泰雖然不知內情，但也不能不跟進，他說道：“別走那些缺口道路，肯定是陷阱，你我也衝土坡，看明情況再決定進退。”
朱瑪喇重重點頭，回到自己本陣指揮，而譚泰高呼幾聲，揮舞著手裏的戰刀衝擊起來，他貓著腰，看到護衛們跟在自己身邊，聚攏成團，罵道：“你們這些蠢貨，快點散開，聚集在一起要挨炮彈嗎？”
甲兵們這才散開，與綠營兵一樣，一路衝擊都沒有遭遇襲擊，連炮擊都沒有，身後盾車之後的清軍還以為己方已經勝利，紛紛歡呼起來，譚泰卻自知實際並非如此，他站在土坡之底，看了一眼周山大營方向，感覺哪裏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而上到坡頂的滿洲兵也張弓搭箭，攻擊縱深，他不知到底情形如何，隻能到了坡頂。
這個時候，譚泰才算真正了解明軍縱深陣地的全貌，原以為那些炮壘是架設在高台之上，與土坡相連的，但到了坡頂一看，眼前就是又寬又深的大壕溝，而且與其說是壕溝，不如說是大坑，那些奇形怪狀的炮壘散落布置在深坑之中，前後錯落有致，似乎暗含了什麼道理，但譚泰卻又說不清楚。
從外麵看，這些奇形怪狀的堡壘比土坡頂部僅僅高出幾尺到一丈，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可因為其周圍全是大壕溝，實際相對高度非常高，距離土坡也很遠。
在距離土坡最近的地方，壕溝尤其的深，相對高度超過了兩丈，一身鎧甲跳下去，不死也得摔的筋骨斷裂，深壕之中還有各式的小炮壘和柵欄，有明軍在裏麵露頭，綠營兵和新上來的滿洲兵打的就是他們，那些不見了的綠營兵也不是跳下去了，而是跳到了土坡頂部的壕溝之中。
譚泰發現，除了自己個被自己視為陷阱的坡道，根本沒有地方可以下去，而就算下去，也要遭遇各堡壘的明軍夾擊，他當即下令撤退，不論滿洲還是綠營全都撤退，他可不想讓幾萬兵在這土坡之上，無遮無攔的被打擊，明軍一直沒有動，誰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轉身下了土坡，清軍全都跟著，譚泰恍惚間向後看了一眼，又覺得不對，在晃動的人群之中，他忽然察覺出了不對，這土坡的頂部怎麼和堡壘頂部重合了呢？
這豈不是說，土坡與三角堡、皇冠堡等堡壘是在一條直線上的，也就是說，在這些堡壘頂部開一槍，子彈可在緩坡上打一條線，所有在其射擊路線上的人都要死，而這土坡極和緩，長七八丈，現在前前後後占了十幾個人。
“難怪有這麼一個怪坡，原來門道在這裏呀.......。”譚泰自語說道，卻是忽然看到了正前方的皇冠堡頂端出現了一排排的人頭，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