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吳三桂奇謀
西安,陝甘總督衙門。
陝甘總督孟喬芳、平西王吳三桂、定西將軍李國翰和喀喀木圍坐在了一起,商討戰略,孟喬芳借著地圖介紹著形勢:“巡撫黃爾牲於延安府以北清化鎮伏擊南下叛賊一部,賊大為崩潰,已經分別向北向西逃竄,陝北的形勢暫時穩固了。寧夏總兵劉芳名已經率部抵達了涇州,預計再有三四日就到西安了,雖然隻有三千多兵,但總歸有兵馬來援。
而唯一值得討論的是甘肅綠營,額色將軍來報,前鋒剛剛過隴山,到西安怕是還要十日光景,而其在祁山道並未發現明軍跡象,認為明軍主力在陳倉道大散關一帶,讓我們派遣主力入駐寶雞,掩護甘肅綠營出隴山道,過境鳳翔府。”
“這個蠢貨,也敢提這等策略!”喀喀木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怒斥說道。
孟喬芳三人相互看看,都是無語。陝西的滿洲兵有兩千,算是督戰之兵,分駐甘肅與陝西,但二人也有不同,額色足智多謀,可鎮一方,而喀喀木則是勇武有餘,智謀不足,也就在西安彈壓地方,而他這一發怒,更是讓人看到他的愚蠢。
讓關中派遣主力入駐寶雞,掩護甘肅綠營及家眷過境,這是一個再愚蠢不過的想法,誰都能看得出來,假如這麼操作,那麼這支兵馬就不能去晚了,不然甘肅綠營有被切斷的危險,而這支兵馬還不能少,畢竟現在大散關最有可能駐紮明軍主力,少了肯定擋不住,也掩護不了。
可早早前去就會形成一個很尷尬的局麵,清軍在陝西的五萬大軍被迫分為三支,分別出現在隴山道、寶雞和西安三個相互之間不能馳援的地帶,這就是給明軍各個擊破的機會。饒是如此,額色仍然提出來,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不給關中主力不接應的機會。一旦甘肅綠營在隴山道與關中平原之間早已襲擊,那麼罪責就要完全由西安的幾位官將承擔,與他額色無關了。
喀喀木看不透這一點,還以為額色很蠢,罵咧咧的喊叫了不休,過了好一會,李國翰輕咳一聲說道:“額色將軍關於明軍主力在大散關一帶的判定我是認同的,不知諸位怎麼看?”
“隻有兩種可能,若是趙銘道敢戰,那麼主力肯定在大散關。當然,也有可能就是明軍根本不敢出戰關中,各地關口出現的明軍隻是為了搶占有利位置而已。”吳三桂讚許說道。
孟喬芳點點頭:“可是子午穀和儻駱道的明軍也並非全是假的,而且實力不小,斥候已經探查過了,子午穀明軍主將是李定國,獻賊義子,西營賊酋,很是善戰,大清在川南就吃過他的虧,而儻駱道主將則是曹化聞,這是趙賊心腹,瓊州舊人,二人所率兵馬也很是精銳,不可不防。”
“但是甘肅綠營不得不接應,如果我們以曹、李二人在側為由不派兵,一旦明軍主力就在大散關,那就是給了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態勢就完全不利於大清了。”李國翰提醒道。
孟喬芳與吳三桂都是點頭,吳三桂說道:“接應是該接應,但要注意方式。”
“什麼方式?”眾人齊聲問去。
吳三桂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就做最壞的打算,以明軍主力在大散關,伺機截住甘肅綠營為判斷進行接應,而主力又不能離開西安,所以隻能派遣部分精銳前往,早到可能就會被圍攻,而晚到就會陷甘肅綠營於不利局麵。
所以本王以為,隻揀選騎兵前往,從西安出發,緩進而速戰,借助渭水掩護,在北岸岐山一帶遊蕩,並不現身,若真有明軍截擊,則攻其側後,解救甘肅綠營,若沒有明軍出山穀,那自然一切順遂。諸位以為如何?”
“你說的頭頭是道的,吳三桂,你去接應甘肅綠營行不行?”喀喀木毫不客氣的說道。
孟喬芳與李國翰一聽這話,不免心中一笑,他們其實也不敢把西安托付給吳三桂,但是又不好直說,現在有喀喀木發難再好不過,喀喀木雖然職銜不高,但卻是滿洲太君,吳三桂也不好招惹他,而孟喬芳仔細觀察著吳三桂的表情,隻要他有不悅的神色,立刻遞上台階,但是沒想到的是,吳三桂盯著喀喀木,問道:“接應甘肅綠營和額色將軍,本王自然是有膽子去,但就不知道喀喀木將軍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混賬話,吳三桂,你是說我懼怕南蠻子?”喀喀木怒目而視,又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吳三桂笑了笑:“那倒不是,本王是擔心你沒臉麵對額色將軍,當初攝政王讓你二人同鎮西安,可是甘肅回亂,你卻以養病為由不肯出戰,是額色將軍替你上了甘肅前線........。”
“老子那是真的病了!媽的,吳三桂........好,老子隨你去!”喀喀木經不起激將法,直接答應了下來。
孟喬芳與李國翰更是暗笑,如此有喀喀木從旁監視,吳三桂就更沒有問題了。
李國翰主動說道:“剛才平西王說,此番西去接應以騎兵為好,本將以為極好,既然如此,本將從麾下漢軍調遣三千騎交由喀喀木將軍統帥,助平西王一臂之力。”
吳三桂點點頭:“如此我平西藩出兵六千,湊夠一萬整數吧。”
正當孟喬芳與李國翰歡喜的時候,吳三桂看著這二人,說道:“對於防備李定國、曹化聞突襲關中,本王有個計議,不知二位允準不允準了。”
“平西王但說無妨。”孟喬芳笑哈哈的說道。
吳三桂道:“儻駱道與子午穀都非大道,而明軍趙銘道所部尤以火炮犀利著稱,想來這兩條路上或是疑兵或是偏師,總歸不會是主力!不如借著接應甘肅綠營一事,設下個陷阱!”
“你的意思是,以西安城為餌,來個引蛇出洞?”孟喬芳何等聰明,立刻就明白了。
李國翰也是說道:“好計策呀。”
“那是如何操作呢?”孟喬芳問。
吳三桂笑著說:“這簡單,西去接應,定西將軍與我同行,帶上漢軍右翼和綠營,大張旗鼓西去,留下三五千老弱守西安也就是了,您孟大人在西安唱一出空城計,而我們過了渭河,本王自然是西去接應甘肅綠營,而定西將軍繞一圈到西安北麵埋伏好,隻要敵人上當,一刀斬斷蛇頭,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好計!”孟喬芳撫掌大笑。
這幾個人密謀空城計,誘騙李定國和曹化聞,但是卻不知道,趙銘道早有言在先,全軍不得出穀應戰,違者斬首,所以這空城計注定不會有什麼用處了。
但吳三桂與喀喀木的援軍卻按照約定好的時日從西安出發,一路沿著渭水北岸西去,在岐山一帶停下來,靜心等機會。
而在大散關,趙銘道所率主力已經集結完畢,在等待確定消息之後即刻出擊,楊展進入帳篷的時候,趙銘道還在寫信,卻是寫給吳三桂的,楊展拿起來看了一眼,這信寫的是情真意切,好像趙銘道與吳三桂是多年老朋友一樣。
楊展笑嗬嗬的說道:“魏王,你給弟妹寫信都沒有這麼勤快過,怎麼寫給吳三桂這麼多,還寫的這麼.......嘖嘖,這等漢奸,你難道真的要與他結義麼?”
趙銘道看了楊展一樣,笑著說道:“你我雖然沒有結義,但卻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所以咱們不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可吳三桂不同,現在他不投降,是因為不知道我的厲害,可是他早晚有一天知道,現在做的一切都是鋪墊,真到那一天,這枚棋子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二人正說著,李果毅和艾能奇進來,二人身上都是沾染了不少血汙,趙銘道抬頭看了一眼:“巡邏遊獵,還用你們親自去嗎?”
“魏王,我二人隻是去勘探渭河,恰巧遇到甘肅總兵張勇麾下的綠營斥候,順手除去了。”艾能奇笑哈哈的說道。
趙銘道無奈,但是對於甘肅斥候出現在渭水河畔還是頗為有些詫異,說道:“果毅,讓斥候加緊探查,甘肅綠營前鋒一過汧陽立刻來報。”
李果毅應下,趙銘道問:“你們勘察的怎麼樣?”
“哎呀,魏王你真是料事如神,那段河果然水流平緩,最適合造浮橋了,我還讓人偷偷釘封了一批船隻,藏在了附近村莊裏,造橋時用。”艾能奇說。
趙銘道隨口說道:“那是咱們大都督府長史陳梓君大人告訴我的。”
“嘿,這家夥是半仙不成,千裏之外的事都清楚。”
“有空多讀書吧,據說三千年前,周文王就在那裏構築浮橋,那也是我華夏先民的第一座橋,今日與先輩一樣,渡河討虜,也望先民庇佑,助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