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渡河
“魏王，甘肅綠營前鋒已入汧陽城！”
第二日一早，斥候前來告知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既然甘肅綠營前鋒已經抵達汧陽，那麼大隊人馬肯定過了隴山道，而這也是趙銘道選定的作戰時機。
“汧陽河被夾在汧山與隴山之間，自西北往南流，其中在隴縣、汧陽之間形成了較為寬闊的河穀地帶，誕生了這兩座城市，但在汧陽與寶雞之間的五裏坡，兩山收窄，形成了一個葫蘆口，堵住這個葫蘆口，就擋住了滿清甘肅綠營進入關中的大道。
而汧陽西南的還有一條河，發源於隴山，從寶雞彙入渭水，這條金陵河與汧河一樣流向，兩河之間夾著隴山的一條餘脈，這條餘脈中間高聳不宜攀爬，但西北與東南盡頭卻是平緩，還有一條山路繞馬蹄穀進入關山牧場，可擊敵軍退路。”李果毅在軍議上，把現有的情報告知了所有人。
楊展說道：“現在有一個問題，按道理來說，甘肅綠營如此大的動靜，以至於誤了孟喬芳給他們的日期，一路東來翻山越嶺，成了一字長蛇陣，而出山路口距離大散關也不過就是隔了一條渭水，以甘肅綠營的實力，不可能有膽量獨自突圍，額色與周文葉應該想關中求援，關中也該派兵接應，現在卻完全沒有發現西安援軍的動向。”
“李定國將軍和曹化聞將軍全都發來消息稱，說關中的清軍主力，包括平西藩、漢軍旗右翼和大量綠營全都西移，西安空虛。但二位將軍也說，這可能是空城計。”李果毅回應說道。
趙銘道說：“關中清軍定然會出援接應，隻不過應該沒有露頭，應該是打的以靜製動，後發先至的主意，所以我們要先打起來，然後留下充足的預備隊。”
“請魏王指示軍略！”諸將都是起身。
趙銘道接過指揮棒，說道：“首先，全軍立刻出發，先讓工兵營在選定的渡口搭設浮橋，以便全軍渡河，而渡河之後，楊展所部看守渡口，並為全軍預備隊。傳興將軍帶四個步營和一個炮營直接北上，搶占五裏坡，艾能奇帶所部騎兵和兩個步營沿著金陵江北上，越過馬蹄口，直插敵人側後，斷其歸路，其餘主力由本王與文選指揮，最後渡河，進入金陵江所在的隴山山穀，如此，傳興擊頭、能奇斷尾，我部斬背，可破甘肅綠營。
能奇此番進軍，要訣在於迅速，要以最快的速度插入敵人後方，而傳興搶占五裏坡，謂之堅字，可能會遭遇甘肅綠營和關中援軍的夾擊，堅守為上。楊展渡口屯兵，關鍵在於一個穩，既要穩守浮橋，不受敵軍引誘，又要穩步北上，不為清軍所擅騎兵所敗。
另，雲南提標抽一營和一後備營交由李果毅指揮，防守大散關，為全軍後路！”
“謹遵魏王大令！”眾將齊聲呼。
渭水河畔寶雞段。
對於這一段的河流，艾能奇與李果毅已經帶人偵查過許多次，甚至提前預備了一些船隻，此地河流雖然寬闊，但是水流平緩，而兩側地形平整，多為砂石地麵，土質堅硬，過河之後，隻需要翻過堤壩就可以進入官道，很是便捷。
大軍於七月二十六日淩晨進入渭水南岸，工兵開始用各類器械構築浮橋，雖然是秋季漲水的季節，但處於上遊的寶雞河段並沒有那麼湍急，而且已經十幾日未曾下雨，河水水位也是不高，在工兵搭設浮橋的時候，劉傳興親自督領一個營乘船渡河，先於河北構築橋頭堡。
而第一座搭設的是便橋，隻需要步兵能列隊通過就行，以方便搶占對岸，防備敵軍來襲，而第二座則是常規浮橋，可以讓騎兵、輕便的六磅野戰炮通過，而從第三座開始就是重型浮橋，要求是四輪輜重貨車和身管一噸重，加上炮車、駑馬、彈藥和炮兵超過六噸的重炮組可以通過。
一共四座浮橋，預計需要一天半的時間才能搭設完畢，而實際上比預料之中的還要快，因為選定的河段就在寶雞城西，站在城頭就可以看清楚所有的浮橋，實際上，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寶雞城裏的士紳百姓就與大散關聯絡上了，楊展出大散關打糧時候，守城的滿清知縣還曾關城防備，可是在今日一早，眼見來的是明軍大隊，在劉傳興率領的一個營渡過渭水，列陣在渭水北岸，開始向北探索發展的時候，寶雞的偽知縣就帶著家人和幕僚，收拾了金銀細軟，坐上馬車向東逃亡了。
知縣是外來為官還能逃走，但胥吏卻是本地的，士紳更是家產基業都在本地，最終推舉讓戶房典吏做使者來通聯，劉傳興代為傳達魏王命令，大軍不進城，卻要求寶雞城內百姓提供支持，但凡支持王師伐虜的，可免罪責。
一時間寶雞的士紳和胥吏各自動員城內和鄉下的壯丁前來協作，做飯燒水犒勞王師，出工為在渭水北岸為楊展部構築營地，拆卸縣衙、倉廩等建築的木板，拖拽來能找到的所有船隻，協助工兵修築浮橋，在這些人的幫助下，修橋的速度大大加快，中午時分就已經建好了三座便橋，漁民、商人和碼頭工人還用多餘的船隻，運載步兵過河，等到第一座常規浮橋修築好，配備劉傳興部的十八門六磅野戰炮和配屬艾能奇的千餘騎兵過河，這兩支兵馬就迅速撲向了既定的作戰目標。
在過河之後，趙銘道親率甲騎向五裏坡疾馳，沿途但見劉傳興所部步兵正在列陣行軍，到了五裏坡，趙銘道見魏王大旗已經插在了坡頂，劉傳興正在與李察一起商議構築炮兵陣地，和封鎖射界的問題，而在汧河畔，還有不少的屍體。
“怎麼樣？是否遭遇了敵襲？”趙銘道問道。
劉傳興行禮之後，頗為自傲的說道：“剛剛抵達時，就察覺兩側山林之中安靜異常，恐有敵人設伏，卑職命人點火燒林，結果正是甘肅總兵張勇部設下埋伏，各部綠營騎兵兩千多騎，可是這群人終究是井底的蛤蟆，沒見識過咱們全火器軍隊的厲害，竟然在這狹窄的地方衝我步營。
步營展開集中火力，打了幾輪，射殺敵人不下三百，另外打死坐騎六百多，這下不缺肉吃了。”
“好，原以為敵騎會讓你束手束腳，卻不想這群綠營還用的老戰術，你既已經先聲奪人，給了敵人當頭棒喝，就不用我擔心了，記住，固守為上，待我側擊切斷敵人，自會來援你。”趙銘道提點說道。
劉傳興抱拳說道：“魏王放心，就是沒有地利，平地結陣，敵人也不是我的對手，更不要說有這五裏坡作為依托了，我部定會完成魏王交代的任務！”
趙銘道率軍離去，沿著金陵河向西北前進，沿途山路難行，常見跛了腿的馬被殺死在路邊，一路到了縣頭鎮，卻見大批騎兵聚攏於此，正是艾能奇所部，趙銘道上前詢問，艾能奇副將馮雙禮到了跟前，說道：“魏王，山路難行，騎兵再往前是過不去了，艾將軍已經率兩個步營和選鋒營先一步出發，前往關山牧場，讓末將帶騎兵在此等待魏王，聽您調遣。”
“竟是如此難走？”趙銘道詫異。
“實在難行，道路狹窄，多有山澗，騎兵難過，炮兵不行。”馮雙禮早一步到了，因此知道的很詳細。
趙銘道點點頭，他之所以選擇把甘肅綠營堵在汧水河穀裏，讓劉傳興處於兩麵夾擊的狀態，各部需要翻山越嶺作戰，就是因為他清楚，陝甘清軍騎兵眾多，就算是尋常綠營，也是馬步參半，而己方騎兵比較少，全軍上下隻有六千多騎兵，這樣情況下，不適合與清軍在平地決戰，地形越是難走，越是有利於己方。
“白將軍，既是山路難走，你也不要隨行了，你與馮將軍麾下騎兵合營，就駐於這縣頭鎮，與楊展、劉傳興部溝通聯絡，一旦發現關中援軍主力，即刻出擊，以牽製騷擾為上，勿要強求。”趙銘道想過之後，吩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