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自證清白
趙銘道上了暖閣，卻見房間之中燭光映照，而坐在那古琴之前的卻是一個穿著青衫的玉麵書生，頭上戴著東坡巾，姿容勝雪，體態婀娜，黛眉似劍，眼眸如星，正是裝扮男裝的陳圓圓，而她的侍女玉香也是男裝打扮，就侍立在一側。
“我褲子都快脫了，夫人卻給我耍這麼一套。”趙銘道見如此情狀，心中那些衝動直接消弭了大半，人家男裝打扮又有侍女在旁，那是鐵了心沒有與自己發生點什麼意思，趙銘道又不是能做出強迫女人的家夥，除了無奈，就是有些失落了。
陳圓圓起身，拱手向趙銘道長揖行禮，說道：“妾身見過魏王。”
她原本隻是有事求見趙銘道，但是被禁足在此，不能與外麵聯絡，才動了以琴聲召喚的心思，但又怕趙銘道亂想，所以故作如此打扮，卻不曾想趙銘道如此直率，一見麵就說脫褲子的事，實在令人羞恥。
趙銘道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問：“夫人深夜召喚，是為什麼事？”
“妾身確有一件事求於魏王。”陳圓圓見趙銘道開門見山，索性也不再拘謹，她到底能耐不俗，與趙銘道秉燭夜談，倒也落落大方。
趙銘道擺擺手：“夫人可莫要說什麼求於不求的，你讓我辦什麼事，直接說就是，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可是要心裏思量好。”
如此一說，陳圓圓倒是猶豫了，她二十多年經曆風雨，還未見過趙銘道這種人，明明是蓋世英雄，卻在女色上並不作偽，連裝一裝君子都欠奉，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覬覦，但又極有原則。
趙銘道見她不敢說話，笑著說道：“先說事吧。”
陳圓圓從玉香手中接過一封信，說道：“這是妾身寫給平西王的信，能否請魏王代呈？”
趙銘道見那信並未封口，於是問：“這信看來我是能看的了，既如此，為何還要寫信呢？”
趙銘道倒也不客氣，直接取出信紙，看了起來，內容倒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隻說自己目前狀況還好，受魏王恩遇禮待，但完全是因為平西王掌握重兵，那意思就很明確了，你吳三桂執掌大軍，魏王有所期待，就寬待於她陳圓圓，可平西王若是不識時務，繼續與大明作對，就很難說了。而在最後，陳圓圓完全就是哀求平西王憐憫，看在情分上，勿要與魏王為敵，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等等的話，說了一大堆。
“這倒是奇了怪了，原本大都督府中人還提議讓你寫信勸降吳三桂，我還以為這是為難你，就沒有強逼，怎麼你自己送上門來了，而且這信寫的.......不夠識大體呀。”趙銘道有些摸不著頭腦，索性直接問道。
陳圓圓起身說道：“昔日平西王開山海關迎清軍入關，人言其衝冠一怒為紅顏，把妾身看做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今日妾身書信一封，寄於平西王麵前，就是想看看他的態度，若他因為這封信反正歸明，那就是真的把妾身看的很重，雖然妾身不想平西王如此，但得夫如此，還有何求，為他死了，也是心甘，可若是沒有，倒也可以向世人證明，我陳圓圓不過是一飄零女子，蒲柳之姿，難變天下大勢，屆時，可還我清白了。”
趙銘道笑了：“你這卻是把吳三桂放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也把自己放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呀，你自己覺得，吳三桂會不會為你再衝冠一怒呢？”
“斷然不會，平西王心如匪石，難因妾身一女子而轉變。他已經貴為王爵，進無可進，封無可封，而天下好顏色卻多的是.........。”陳圓圓說著，更覺得悲苦，掩麵而泣。
趙銘道微微點頭：“這封信我收好了，擇機會給吳三桂看的。”
“那妾身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陳圓圓向後退了退，小心問道。
趙銘道想了想：“代價嘛，代價.........。”趙銘道起身，問道：“夫人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嗎？”
陳圓圓搖搖頭：“不，妾身隻是說.........。”
趙銘道哈哈一笑，忽然彎腰脫下靴子，說道：“好吧，那夫人就幫本王擦幹淨這靴子吧，這個代價不算大吧。”
說罷，趙銘道大笑離開了。玉香捏著鼻子撿起了地上的靴子，說道：“真是臭死了，這個人可真是的，就是故意折磨夫人，羞辱夫人。”
陳圓圓卻是接過靴子：“階下之囚，仰人鼻息，他想做什麼不能做，隻是脫下這靴子讓我來刷，可見他也並非有意羞辱。”
榆林城下。
命運對於孟喬芳來說像極了一匹脫韁的野馬，在道路上癲狂馳騁，起起伏伏，瘋瘋癲癲，當初甘陝回人作亂，朝廷派遣八旗來援，是他一力拒絕，以靡費太大為由，結果就是八旗兵停在了山西平叛，而他卻指揮本部兵馬平定了回亂，直接把他的威望捧上的頂峰，但是隨著陝北王永強作亂的消息傳來，他感覺到的是墜落的感覺。
好在說服了李國翰和吳三桂二人出兵陝北，局勢算是穩住了，可現在一封一封從西安傳來的加急塘報又把他摔落在了萬丈深淵之中：南朝趙賊以十萬眾自成都北上，連破劍門，進入漢中，圍困漢中、保寧兩地，四路大軍入秦嶺古道，盡出山關，掠關中十餘州縣，後四川巡撫李國英失節投降，保寧陷落，再平西藩不戰而獻漢中城，漢中失陷，這簡直就是一記一記的重拳，如雨點般打的孟喬芳應接不暇。
但對陝北叛軍的戰鬥也已經到了關鍵時候，當吳三桂主力抵達西安之後，孟喬芳立刻製定了三路進軍計劃，吳三桂、李國翰與陝西巡撫各率一支軍隊北上，準備彙洛川後，再撲延安，而尤以吳三桂的中路軍實力最強且戰果最大。
在三路大軍北上的時候，王永強部正在南下，從兩路大軍之間插了過去，而吳三桂發現及時，連夜追擊，在蒲城一帶遇到王永強主力，殲滅七千多人，獲騾馬駱駝五百多餘，更是陣斬義軍領袖王永強。
其後，三路大軍北上沿岸，義軍不敢抵抗，紛紛後退，大軍占領了延安城，而在五月初的時候，吳三桂親率本部北上延綏鎮城，又擊斬近五千人，陝西起義的邊軍主力被撲滅，其餘僅僅是起義的農民，也被大軍圍困了榆林城中，眼前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南麵的消息傳來，雖然孟喬芳一時壓住了消息，但他知道，消息隱瞞不了多久的。
最終，在延安一帶安撫地方的孟喬芳終究還是忍不住，北上來到了前沿戰場的榆林城，隻不過他是秘密前來，並未驚動吳三桂，而是找到了另一位領軍的主帥定西將軍李國翰。
“什麼，你也得到了南麵的消息？”沒想到的是，孟喬芳一到，還未來得及說話，李國翰就直接問關中形勢到底如何了，顯然是得到了消息。
“消息是昨日到了，說有明軍攻入關中，還說南兵舉魏王大旗，難道趙銘道真的打來了嗎？”李國翰問道。
孟喬芳點點頭，說：“是，而且已經確定，保寧、漢中已經淪陷，武大定與李國英都投降了，看來武大定是詐降，故意告知我們四川大亂，引我們北上陝西的。”
說到這裏，孟喬芳說道：“如今關中危急，明軍很快就會進入關中，但陝北之亂就剩最後一戰了，我實在拿不定主意，李將軍，你認為該如何是好。”
李國翰咬牙說道：“孟大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平西王的態度，陝西全丟，你我也不過是失職罷了，可如今漢中已失，平西藩家眷已經陷落，平西藩已經不穩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