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北方反清
出了平西王府，孟喬芳一拳砸在掌心，說道：“吳三桂自從出鎮漢中，越發驕縱跋扈了，連攝政王的命令都不放在眼裏，實在可惡。”
李國翰搖搖頭：“孟大人，你這話說的卻是不對了，南朝趙銘道，確實凶悍，此番重慶會盟，又不知是什麼結果，漢中之兵傾巢而出，實在不智。”
“這麼說，你也支持吳三桂了？”孟喬芳問道。
李國翰認真點頭：“他這個法子卻也是穩當，隻是讓陝北之亂不能快速平定罷了。”
“李將軍，你可是攝政王信重的人呀........。”本來孟喬芳是拉著李國翰來壓吳三桂的，沒想到李國翰卻倒向了吳三桂，孟喬芳不免有些失落。平西王府，正堂。
“陝北叛亂？”吳三桂聽了孟喬芳和李國翰的話，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陝北怎麼會亂呢，還要立刻出兵，我藩內佐領剛剛團結，立刻出兵，軍心如何，二位不會不知道吧。”
“平西王，這是朝廷的意思！”孟喬芳知道平西藩的兵剛剛回漢中，還未來得及休養，但軍情如火，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但為了讓吳三桂同意，也隻能把朝廷拿出了相壓。
多爾袞讓吳三桂出鎮漢中的時候，給與其殊榮，陝甘總督孟喬芳和定西將軍李國翰都無法轄製他，孟喬芳想要讓吳三桂動兵，隻能要朝廷來壓。
吳三桂微微搖頭：“我部尚未休養，也該寬限一兩個月，再者朝廷大軍就在山西，你孟大人麾下銳卒不少，難道不能平定嗎？”
孟喬芳見吳三桂依舊不下令，隻得把事態說了個通透，山西陝西兩地的起義，實際上第一波就是甘肅的回亂，當時清廷就派遣貝子屯齊為平西大將軍，率領主力進陝西平亂，甚至連就近的漢中吳三桂部都沒有用，畢竟當時吳三桂剛到漢中，藩內佐領還未安置，藩務是一團亂麻。
但是這支主力還未到陝西，山西的薑瓖就發動了大同起義，直接把屯齊率領的滿洲主力留在了山西平亂，而陝北的王永強起兵造滿清的反也是大同起義的餘波，當時滿清的延綏巡撫、總兵調遣他前往黃河沿岸，防備冬季黃河封凍之後山西亂賊入陝。結果永曆三年二月，王永強在榆林趁機兵變，直接把延綏巡撫和總兵殺了，隨即引兵南下，占據延安，發動了起義，陝北各部紛紛響應。
王永強造反不過一個月就占了陝北十九個州縣，而陝西的清軍已經無兵可派，原因很簡單，孟喬芳麾下隻有駐西安的旗營不到兩千人，其餘都是綠營，縱然加起來有兩萬多，但甘肅的回亂剛剛平定，主力全在甘肅彈壓，就算調兵回援，也打不過王永強。
而山西薑瓖作亂形勢更是危機，山西各地都是有人響應，縱然屯齊在山西，但除了省府太原和河東幾個州府，山西全省大半已經失陷了。
山西地處京城之側，清廷自然是先緊著平定山西，可江西的叛亂也未平定，京畿空虛，根本抽不出足夠的兵力支援陝西，更不要說，山東、直隸與河南等地也不安靜了。
“平西王，你藩內的情況，下官不是不知道，可朝廷的難處你也要多體諒呀，現在朝廷全部的兵馬都動了起來，陝西實在是缺兵少將呀，如今陝北與山西的亂賊已經勾連在了一起，若是再等幾個月，寧夏、甘肅的回亂再起，到時候該怎麼辦？整個西北大亂，再出兵就全晚了。”孟喬芳到底也不敢強逼，隻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禮。
吳三桂老於行伍，如何不明白其中大勢呢，他隻是忙於平定回亂，對山西和陝北的造反了解的不那麼清楚，當聽到屯齊所部無法短時間平定山西造反，陝北已經丟了十九州縣，吳三桂就知道已經時不我待了，那點想要偷懶的心思收斂起來，但卻心中還有一個隱憂，於是說了出來：“孟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我平西藩出兵多少？”
“定西將軍的漢軍全軍出動，平西藩出兵與其彙合，怎麼也得湊個一萬五，不然下官就要抽甘肅的綠營了，這樣加上漢羌總兵一部、西安旗營和下官的總督標營及關中剩餘綠營，可以有三萬兵，這些兵馬才能以雷霆萬鈞之勢平定陝北之亂，以免夜長夢多！”孟喬芳倒也沒有藏著掖著，直言相告。
對於總兵力多少，吳三桂倒是不在乎，他粗粗一算，平西藩和李國翰的漢軍要一萬五，那自己就得出兵八千，這幾乎就是兩丁抽一了。吳三桂索性也把心中隱憂說出來：“孟大人，你這是讓我主力全出啊，本王問你，若巴蜀大亂，該如何呢，李將軍，你覺得呢？”
吳三桂最後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國翰，李國翰原本支持孟喬芳，但這個時候也是猶豫了，雖然三個人都是朝廷之臣，但職責可是不一樣的，孟喬芳是陝甘總督，把陝西和甘肅的亂子平定就是盡忠盡責了，可自己和吳三桂不同。
漢中精銳是清廷西部的唯一機動兵團，責任是鎮秦循蜀，不僅要照顧陝甘的形勢，還要彈壓四川。李國翰不再猶豫，隻能說道：“孟大人，平西王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今大清在四川隻占據保寧一地，李國英勢單力薄，獨木難支呀，若是漢中精銳盡出，四川出了亂子，僅憑李國英可鎮不住場麵，雖說是保寧一府之地，但傳到朝廷，那就是本將與平西王丟了一個省啊，這罪責可是不小，我們二人如何對得起攝政王的恩遇呢？”
吳三桂眼見李國翰態度有所鬆動，趁熱打鐵的說道：“孟大人，定西將軍所言正是本王的心意，本王才聽說，南朝那邊出了個什麼魏王廣檄四川武弁去重慶會盟，雖然不知道這是朱家哪個宗藩在招搖撞騙，但若是真的把四川的武弁聯合起來，李國英肯定支持不住的，四川一丟，漢中成為前線，縱然我全軍出動，藩地不保，麾下兵卒如何願意作戰呢？”
李國翰不等孟喬芳說話，接口說道：“南朝魏王並非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宗藩，而是南蠻賊大寇趙銘道，平西王，那趙銘道你難道不熟悉嗎？”
“魏王是趙銘道？”吳三桂剛剛回來，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還真有些消化不了，而心裏更是不願意出兵了，他對孟喬芳說道：“趙賊者，我大清國敵也，當初在川南，肅親王率八旗主力和川陝綠營尚且不能取勝，此番北上，定然有大圖謀，此人奸詐，擅權勢，聽聞在西南從南朝手中謀奪雲南一省和兩廣半地，實力肯定大漲，他主導重慶會盟，所圖不小呀。”
孟喬芳問道：“平西王橫掃天下，還怕趙賊嗎？”
吳三桂笑了笑：“還是謹慎為好。”
怕與不怕的，吳三桂不想說，怕是不可能說的，不怕若是說出來，就要出兵陝北了，但內心深處，吳三桂對趙銘道可是忌憚無比，說起來，趙銘道在川南大勝豪格，這是實打實的能耐，光是殲滅兩白旗兩千多主力就是大明數十年，也是遼西軍鎮數十年從未做到過的，如此人物，吳三桂可不敢輕視。
“如此說來，平西王要抗命不遵了，若是如此，如何向攝政王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孟喬芳眼見說不動吳三桂，隻能相逼。
吳三桂看向李國翰，說道：“李將軍，你意下如何？”
李國翰與吳三桂不同，李國翰是漢軍出身，在滿清體係之中地位特殊，他不僅僅是漢軍固山額真這麼簡單，還曾經是攝政王多爾袞的墨爾根侍衛，是多爾袞的親信，雖說從京城來時，吳三桂沒有上官可以差遣他，可也沒讓他差遣李國翰。
當初入陝追擊順軍的時候，吳三桂與李國翰就是相互合作，二人關係也是不錯，在西北作戰，向來都是商量著來，此時吳三桂自然也不會單獨扛起這些。
李國翰深思熟慮之後，說道：“平西王，朝廷的命令可不能抗呀，出兵還是要出兵的，陝西不能大亂呀。”
吳三桂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吳三桂對朝廷可是忠心耿耿，如今蒙攝政王大恩，鎮守漢中，時時想的隻有報效，隻不過攝政王讓我鎮秦循蜀，我吳三桂得兩頭兼顧才是，如李將軍所言，出兵平定陝北，我吳三桂是責無旁貸，而且也是刻不容緩，但也不能傾巢而出。
孟大人，李將軍，本王覺得，我平西藩先出四千兵，與漢軍主力入關中作戰，先保關中無恙，切斷陝甘聯絡，而你孟大人也不要抽調甘肅鎮守綠營，以免回亂再起。這個過程中，本王與李國英聯絡，問問四川究竟是什麼情況，趙賊實力如何，隻要四川穩當，本王立刻率領主力入關中參戰，如何？”
李國翰微微皺眉，對於吳三桂的打折扣還是有些不願意，但沒想到的是，陝甘總督孟喬芳卻是一拍桌子站起來：“好，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