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激流勇進
範鑛的管家如願在城外攔到了返回防區的總兵張才，張才本就有心見一見範鑛，畢竟在他人生幾個重要的關口，都有範鑛的參與他才到了今日的地步，現如今沒有範鑛的指點，就是聽從匡國公皮熊的命令，他著實心中難安。
“卑職張才，拜見巡撫大人。”張才見到了範鑛，當即跪在了地上。
“來來來，張總兵起來說話，起來說話！”範鑛走到張才麵前，將其托起，拉著他的手坐在了椅子上，親自端了一杯茶給張才，問道：“張總兵，你我是故交，當年苗亂，若沒有你出手相救，本官怕是官位不保呀。”
張才說道：“不，巡撫大人才是卑職的恩公，若無大人，卑職哪裏有今日的光景。唉，如今滇賊來犯，形勢詭異，匡國公在貴陽按兵不動，卑職心裏忐忑呀，真不知在前線與滇賊鏖戰，是福是禍啊。”
範鑛見張才如此，更是心中多了幾分把握，直接讓堂內管家和婢女都出去後，問道：“你我同心同命，這個時候了，也就不講那些虛禮了，張才，你且跟我實說，前線狀況究竟如何，你在前線有沒有把握取勝？”
張才焦急說道：“取勝？打滇賊嗎？”
範鑛惱道：“什麼滇賊不滇賊的，那是朝廷的魏王殿下，就算最後這個魏王爵位保不住，不也是朝廷的魏國公嗎？”
張才耳聽範鑛如此說話，心中也是下定決心，說道：“是是是，卑職失言了。巡撫大人，不瞞您說，前線諸將對陣魏王大軍，那是沒有一個心裏有底的啊。對麵主帥是李定國，當年在綦江城與韃子主力打的難解難分，麾下都是西營精銳不說，甲械都是換了，一水的自生火銃，一如當年魏王新軍的能力，就連戰法也是如此，幾個同僚接了幾陣，都是沒有把握，紛紛後退。
巡撫大人，那是誰的兵啊，是魏王的兵！魏王麾下，天下精銳，虎將虎軍，無往不利，誰人敢敵？要說守城，多少還能守一守，可要是野地決戰，拉開陣仗，根本沒有機會啊。”
範鑛點點頭說道：“與王祥一戰，匡國公麾下精銳多有折損，難戰魏王大軍也是有的。”
張才卻是麵帶疑難，咬牙說道：“巡撫大人，這也就是對別人說說，實際上全然不是這個樣子呀，說實話，魏王大軍與咱們川黔軍隊就是完全不同的兩類軍隊，戰鬥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當年婁山關一戰，匡國公親督大軍進攻營壘不破，魏王所部那是摧枯拉朽一般，如今魏王經營雲南兩年，兵強馬壯，當年兩千兵可定川南，現在怎麼也有兩萬精銳了。
別說匡國公精銳為王祥所破，就算是王祥，哪怕是川黔所有武勳把精銳集結起來，兵對兵，將對將的堂堂正正打一仗，那也是打不過的。”
範鑛聽到張才如此說，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問道：“張才，你可知道你給匡國公所送信件是什麼內容？”
張才說：“知道，是魏王與匡國公通好結盟的書信！”
“你看過？”範鑛疑惑，但轉念一想又不對，在府衙的時候，他是親眼看到皮熊拿出的信件，火漆封的完整，不像是有人拆看的樣子，而張才則是說道：“巡撫大人，這還用看嗎，前線各營頭哪個沒接到過這種信，誰敢和李定國硬碰硬，都想著相安無事呢，猜一猜也就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麼了。”
範鑛知道，貴州看似鐵板一塊，實際在上次貴陽解圍之後，皮熊麾下的軍鎮也是有了二心，沒有人願意為皮熊打生打死，現如今魏王隻是提出結盟，若是收納貴州軍鎮，不知有多少兵頭要改換門庭呢。
“張才，你知道不知道，匡國公已經決意聯合王祥，與魏王大軍死戰到底了。”範鑛問。
張才一聽，直接嚇的起身：“這........這是幹什麼，這是要幹什麼呀！匡國公定然是被呂大器那廝給欺瞞了，聯合王祥有什麼用，他就是個白眼狼，兩家加起來就是魏王對手了嗎？雲南主力過來，多少兵馬都是灰飛煙滅的，匡國公這是要幹什麼........。
不行，不行，卑職要去勸解匡國公，人家魏王都已經給台階下了，就坡下驢不好嗎，難道非得等魏王動了大軍，沒有退路，他才願意低頭嗎？”
說著，張才已經要起身，而範鑛則是攔住他，說道：“皮熊與呂大器已經商定，不可更改，你此番去勸，至少丟掉兵權，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呀。張才，如今是什麼局勢了，皮熊固執傲慢，不值得你我為他付出，現如今再愚忠不改，才是真真的取死啊。”
張才詫異看向範鑛，他可從未想過範鑛會和皮熊分道揚鑣，說白了，他與皮熊、範鑛那是上下級的關係，而範鑛與皮熊是一文一武，共同執掌貴州多年了，而且早已結成姻親，原以為是切割不開的，但聽範鑛的意思，這是要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巡撫大人，您.......您這是.......。”張才訝異問道。
範鑛咬牙說道：“我已經決意與皮熊劃清界限，皮熊一人，如何能代表貴州百萬紳民，他愚蠢不堪，自取滅亡，我又何必為他陪葬呢。張總兵，你呢，你難道願意繼續與魏王為敵嗎？”
張才趕忙搖頭，若不是此番李定國忽然送信到自己營內，他已經想著私下與魏王大軍結盟或者索性改換門庭了，他這類軍頭，跟著誰不是跟，什麼忠誠，什麼仁義，那都比不過生存與富貴。
張才想了想，問道：“巡撫大人，那您準備怎麼做，是不是由卑職出麵，把您的想法通知魏王那邊？”
範鑛搖搖頭：“張才，現如今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這甘蔗沒有兩頭甜，若是做出選擇，就得一條路走到黑，皮熊這個人，刻薄寡恩，而且能力不濟，魏王還是一草莽時，他就是貴州總兵了，而現在人家已經貴為魏王，他卻連貴州一省都失了小半，這種人已經沒有希望了。
反觀魏王，與他結好之人，無論文武，都得恩遇，沐天波那等與他有血海深仇的，都能為其接納，可見魏王此人胸懷，此時再首鼠兩端，就會失去天機！所以我準備全麵投效魏王，你是否願與本官一道行事？”
張才知道自己的能耐，心想這些年來，但有變故，都是追隨範鑛左右，一步一個腳印，混跡到總兵的高位，而範鑛這個巡撫審時度勢，從未有過疏漏，既然他都已經做出決斷，自己還有什麼好考量的，直接抱拳說道：“張才蒙受巡撫大人厚恩，自當追隨左右，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永寧州。
“範鑛遣使結好，倒是出乎我的預料。”在得聞範鑛與張才派使者來後，身為右路軍主帥的李定國有些疑慮。艾能奇也是說道：“二哥，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在，這老小子與皮熊穿一條褲子這麼多年，怎麼說切割就切割，其中有貓膩在。”
李定國微微搖頭：“倒是不像，範鑛不僅送來書信，告知呂大器與皮熊決策，還把兒子送來了，你要知道，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難道為了親家，連兒子的性命也不顧了，這說不過去啊。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想來範鑛也是知道大勢難違了。”
艾能奇咧嘴一笑：“管他呢，有他沒他都一樣，反正曹將軍那邊已經得手了，王祥這廝已經上鉤，正派兵南下貴州呢，範鑛送來消息也說皮熊決意與王祥結盟了，嗬嗬，這一仗，咱們立於不敗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