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小人壞大事
沐天澤連忙帶著仆人往家裏跑去,到了門口看到管家沐安,問道:“沐安,這是怎麼了,街道上這麼亂?”
沐安焦急說道:“二老爺,您終於是回來的,快些進家吧,出大事兒了,王師在湖廣又打了大敗仗,聽說清軍前鋒都到全州了,哎呀,您也快些管管世子爺吧,正收拾東西要走呢?”
“你去問過了麼,朝堂亂沒亂,行在呢,瞿大人怎麼說,皇上呢?”沐天澤連珠炮似的問著沐安,進了院子。
沐安說道:“亂子從昨天半夜就是有了,今天一早桂林發了淨街令,可也是管不住,新興伯直接把城門關了,而內閣又傳了聖旨說咱們天子要和桂林同生死共存亡,讓大家不要慌,勤王的大軍都在路上了,於是大家又開始搶購米糧物資了。”
“那就是了,世子癔症了,朝廷都穩當著,皇上都不跑,他跑什麼?”沐天澤到了正堂,看到滿屋子都是箱子,但凡貴重東西都在打包,沐天澤見沐忠罕親自上陣,問道:“世子,你怎麼了,城門都關了,你準備這些有什麼用?”
“完了,完了,城門怎麼關了?”沐忠罕一臉死灰,對著沐安打起來:“混賬東西,讓你多派人收拾,你就是不肯,非得等二叔,這下好了,二叔回來,城門關了,咱們都得陪著瞿式耜死,哎呀,老天爺怎麼就不給我一條活路呢,我招誰惹誰呢?”
沐天澤笑著說:“世子,你怕什麼,咱們皇上都沒怕,你怕啥?”
“皇上?屁,他早就跑了!”沐忠罕罵咧咧的說道。
沐天澤卻是好似聽到了什麼了不起的笑話,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你這是說什麼胡話呢,皇上好端端在行宮裏,哪裏跑了,那麼一大群人,要是他跑了,百官也是要跑,那城門還關的住嗎?”
沐安也是說:“是啊,世子一口咬定皇上移陛了,可是老奴剛才還去問了鄰居總憲家,總憲大人剛剛見了太後回來,說皇上隻是風寒未痊愈呀,二老爺,您看.......哎呀,老奴是勸不住了。”
沐忠罕又是踹了沐安一腳,罵道:“這裏那裏有你說話的份,滾蛋,滾蛋!”
沐安連忙去了,沐忠罕讓其餘人也是退下,拉著沐天澤說道:“二叔,我說的是真的,這種大事那裏容我胡說。
爹去遵義之前,瞿式耜他們來過,說是給爹新藩,其實是假的。”
“這我知道,是去輔佐呂大器督撫川黔的。”沐天澤說道。
“那也隻是表象,實際是護送天子秘密移陛川黔去,為什麼爹要把我禁足在家讀書,就是因為天子是偽裝成黔國公世子的身份!
您應該知道,魏國公趙銘道的軍隊就在永福駐紮,而清軍又進廣西,瞿式耜既擔心桂林失守,也擔心被趙銘道劫駕,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原本的計劃是天子先過去,然後以親征的名義把郝永忠的兵馬調遣過去,這樣郝永忠和皮熊相爭,天子居中又有呂大器輔佐和我爹,萬無一失。”沐忠罕非常認真的說道。
沐天澤是不信侄子的話,但見他說的這麼認真,就仔細考慮起來,而且越想越是覺得可能,沐忠罕則在一旁說道:“二叔,你想想,桂林城裏那些錦衣衛你這段時間見過嗎,再想想,龐天壽怎麼不和咱家聯絡呢,你去問問今日求見皇上的大臣,有哪個真正見過皇上,怕都是被太後擋回來的吧。
現在的行在裏,就兩廣太後和皇後太子,皇上早就去了川黔。”
沐天澤忽然說道:“你這麼說還真是,大哥離開前吩咐我,別斷了和龐天壽、馬吉翔的聯絡,可龐天壽的外宅我去時已經搬了,馬吉翔家仆說是進宮侍奉去了,內廷多半是有變化的。”
“二叔,所以說,咱們得立刻離開桂林,瞿式耜什麼人你不知道嗎,這種迂腐之徒,那是會死守的,恨不得朝堂上下,天家勳貴全為大明死節了他才滿意,這種人勸是勸不動的,咱們要盡早離開,不然等韃子兵到了城下,跑都是跑不脫了。”沐忠罕焦急說道。
沐天澤搖搖頭:“世子,桂林封了幾次城了,焦璉手下的兵能讓你出去,你花錢都出不去。”
沐忠罕一聽這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道:“二叔,咱們就在這裏等死嗎?早知道就在昆明不回來了,回來幹什麼呀我........。”
沐天澤想了想,忽然嗬嗬一笑:“你這孩子,就會說傻話,咱們哪裏隻是等死呀。車到山前必有路.......。”
沐忠罕的眼睛裏一下閃亮出了光芒:“二叔,你有辦法?”
“那是自然的,你知道,上次衝破瞿式耜封城時什麼時候麼,就是朝中官員知道皇上在武岡被劫持的時候,每個人都喊著要去武岡保護天子!
現在也是一樣,隻要放出消息,就會有人去證明天子不在行在,隻要天子不在,所有朝官都會要去川黔皇上那裏效力,也都會要保護兩宮太後與太子移陛的,隻要城門一開,咱們就可以離開了。”沐天澤輕聲說道。
沐忠罕聽後,大為讚同:“是是是,這樣最好!”
瞿家。
冬日的天氣,中午的風也是冷的,風吹在窗戶上,發出沙沙聲,帳內的瞿式耜睡的正香甜,帳外的安魂香卻未必發揮了什麼作用,蓋是因為瞿式耜心滿意足罷了。
雖說皇帝親征的方案因為清軍的到來被迫停下,但朝堂百官求到行在時,王太後幾句話就是把他們打發了,現在朝中都還以為皇帝就在桂林城裏,團結一心,協力抗敵呢,瞿式耜很早就想百官如此團結,卻從未實現,現在雕蟲小技得到安天下,他心裏如何不暢快呢,所以睡覺也是睡的安穩很。
“老夫區區小計,天下英豪都為我驅使........。”帳外的婢女聽到聲音,掀開簾子一看,是瞿式耜再低語,嗬嗬一笑,又把帳蓋上了,低聲說道:“老爺這麼大的人兒,睡覺也說夢話,這不知道是夢到什麼好事了。”
而婢女正要坐下,卻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且見管家帶著焦璉跑了進來,焦璉不管瞿式耜如何,大聲說道:“瞿大人,不好了,百官闖宮去了!”
瞿式耜從睡夢之中被驚醒,迷迷糊糊聽到闖宮,說道:“什麼闖宮?”
焦璉道:“大人剛離開行在沒多久,就有幾個官員又回去了,一定要見到皇上不可,卑職傳了太後口諭,說皇上風寒未曾痊愈,不能見外官,可那幾個人有拉來了太醫,說是讓太醫進去看看,卑職不許,一個禦史直接說道,太醫院的檔案上根本沒有皇上生病的脈案,由此惹來了許多官員,非要見皇上不可,現在這些人正跪在行在外麵呢。”
“這是誰走漏了風聲,這是誰幹的!百官沒有把握,哪裏敢做這種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瞿式耜大喊大叫起來,起身之後,見婢女嚇的縮到一邊,怒道:“蠢東西,還不侍奉穿衣!”
婢女被罵了一句,立刻幫忙穿衣服,瞿式耜吩咐:“備馬,備馬!”
焦璉說道:“大人,你可心裏有個底,現在百官都說你把天子劫持了,要出城讓何督師、魏國公等周邊的軍隊來勤王呢,這些人非得讓你把天子請出來不可。”
“你看住桂林大門,誰也不能出去!”瞿式耜急匆匆的出門,不忘對焦璉吩咐關鍵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