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密謀
“你是讓老夫把天子秘密帶到貴陽去?”呂大器沉默許久,問道。
瞿式耜微微點頭,而呂大器則是說道:“這不可能,貴州皮熊與範鑛都是狡黠之輩,挾持天子或出賣於趙銘道的事都有可能幹出來,而且行在皇室、宗親外加宮女太監,合計不下四五百人,這麼多人,怎麼可能秘密移陛,這做不到!”
瞿式耜則是說道:“不,隻移陛天子,不移行在!兩宮太後、皇後與宗親都不動,天子隻帶少數侍奉隨從轉移。”
“那天子能同意嗎?”呂大器則是問。
瞿式耜道:“唯有瞿某以死相勸了,而且全州勝前,天子早有離開桂林的心思了。”
對於永曆的逃跑能力,呂大器是一點不懷疑的,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卷起鋪蓋就要跑,若非行在早已被瞿式耜控製,或許天子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但呂大器不得不慎重考慮瞿式耜的提議,假如真的可以把天子秘密帶到川黔,而不為外人所知,那一切都是可以的,雖然自己這個西南總督不會有什麼大權,但是西南那些藩鎮也會保持明麵上的尊崇,天子跟在身邊不會委屈了。
而且清軍和魏國公趙銘道都不知道,眼睛隻會盯著桂林,若瞿式耜可退清軍,則天子再回桂林也是等閑之事,算是兩全其美,可唯一的關鍵就是讓天子配合。
呂大器認真問道:“計策是好計策,可天子能同意嗎?首輔大人雖然以必死之心相求,可天子若還不同意呢,你便能用強麼,若是用強,出桂林容易,到了川黔又如何瞞得住呀?難道到了川黔,老夫要把天子綁起來嗎?”
瞿式耜臉色大變,也是沒有辦法,他是個文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隻有求天子的份,哪有逼天子,用強硬手段的份呢!那不是以臣犯君嗎,與造反有什麼區別,可現在的天子卻是沒有一點可取之處,不勇不智亦不信自己。
呂大器說道:“瞿大人,老夫倒是有個計議。”
“哦,請呂公明示。”瞿式耜連忙說道。
呂大器道:“與其讓天子秘密移陛,不如讓天子親征,名正言順。”
瞿式耜道:“這哪裏能行,天子身邊無可用之兵,去了川黔豈不是為武人所製!”
呂大器笑了,強撐起身體,說道:“瞿大人,聽老夫說完嘛。咱們這樣,先按照你的法子,控製行在,讓天子與老夫秘密移陛,以老夫督師西南的名義出城,去貴陽,待老夫在西南紮下行轅,打通關節,再佯裝上書請天子親征,到時候,調遣南安侯郝永忠部,護衛行在前往川黔,那時候,川黔藩鎮以為天子在桂林,不會輕舉妄動,而南安侯手中沒有天子,動也無用,待南安侯領兵到了貴陽,與皮熊對壘,相互牽製,天子與老夫居中調停,可保無恙,況且這二人多少與魏國公趙銘道有嫌隙,輕易不會投靠趙銘道,也算是粗安了。
而如此來勸說天子,想來天子也不會拒絕,畢竟武岡之亂剛剛結束,聖心不安,更不想為武人所製,哪怕是那個武人是趙銘道也是不行。”
瞿式耜略作沉吟,細細一想,這個計策倒是天衣無縫,瞿式耜問:“呂公是願意督師西南了,隻是呂公這身體.........。”
“唉,老朽殘破,又是如何,大明朝都是這樣了,老夫又如何隻顧念自己呢,隻是希望天子看到老夫病軀,憐憫一二,不至於行為過甚了!但瞿大人,有一件事一定要做的穩當,那就是龐天壽、馬吉翔二人,早已與趙銘道陰結成黨,若是不提前布置,移陛之事也隻是水中之月也。”呂大器歎息說道,即便是身體難受至極,也是為瞿式耜操持著。
瞿式耜點點頭:“呂公放心,瞿某自當用心。”
四日後,桂林城馬吉翔府。
馬吉翔進了房間,隻見一女子坐在梳妝台前,眉如遠山,目似秋水,正是青春美麗的年紀,花朵般的年華,女子起身,福了福說道:“奴婢見過老爺。”
“哦......好好好,且先回屋歇息去吧。”馬吉翔笑了笑,說道。待女子走後,馬吉翔回頭看向胞弟馬雄飛:“二弟這就是魏國公的禮物麼?”
“那是,這次原以為到柳州才能見到,卻不想再永福就見到了魏國公,還是上次我給魏國公提了提,說您的妾婢都在武岡被害了,身邊沒有什麼得力的人侍奉,沒想到人家魏國公上心了,從廣州采買了這個名伶來,喚作紫衣的,讓她來侍奉哥哥。”馬雄飛笑嗬嗬的說道。
馬吉翔坐下,命人上了酒菜笑著問:“二弟就沒有得到好處。”
馬雄飛嗬嗬一笑,說道:“哥哥又來取消我,我哪裏有哥哥這麼好福氣,所得女子斷沒有這紫衣這麼好顏色,雖說不如哥哥的好,但到底比龐老公多了好處不是麼。”
馬吉翔聽後大笑,確實,太監哪裏享受的了這等美色呢,待酒菜上齊整了,馬吉翔說:“二弟,與魏國公聯絡的擔子一直在你身上,你可不要光想著享受,正事也要辦了。明日再去永福一趟,回魏國公的話。”
馬雄飛問:“還有什麼事呀。”
馬吉翔說:“這事你可莫要讓龐老公知道,這是上次書信之中,魏國公專門與我提及的。”
馬雄飛更是警醒起來:“哦,還有這種事兒,需要瞞著龐天壽?”
馬吉翔解釋道:“是天家入聖教的事,你知道的,首輔、龐天壽都在推動,昨日太子誕生,今日就是受洗入教了,馬太後、皇後也都是入教,昨日在小堂前,怕是有不下四五十個太監入聖教,哎呀,真是大場麵。
魏國公一直私下要我注意這件事,現在有了消息,勞煩兄弟再跑一趟。”
馬雄飛微微點頭:“這不算什麼,咱們親兄弟說不著這種勞煩的話,可魏國公在乎這些做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不要誤事就行了........。”馬吉翔吃酒說著,心思卻早就飛到那新得女子那裏去了,卻聽到外麵一陣雜亂腳步聲,還有人叫嚷,馬吉翔罵道:“外麵什麼人,打攪我們喝酒的興致,皮癢癢了不是?”
咣當!一聲巨響之後,兩扇木門竟然直接被人踹飛,砸在了馬吉翔的桌子上,馬吉翔跑到一邊去拿刀,卻是被人一棍子敲暈了,馬雄飛看清來人,高呼:“焦璉,你要造反嗎,為何闖我馬家!”
“奉命捉拿逆賊!”焦璉隻是隨意回了一句,一棍子把馬雄飛砸暈了過去。
等到馬吉翔悠悠然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酸脹,尤其是手腳麻疼,一活動,卻是發現身體被人綁住了,根本動彈不得,他罵道:“哪個混賬玩意給我綁住了,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是錦衣衛指揮使!”
“混賬東西,在皇上麵前也敢口出狂言,討打!”一聲斷喝傳來,馬吉翔抬頭一看,自己正在天家供奉耶穌的小堂內,而天子、兩宮太後和皇後都是在此,馬吉翔連忙滾到永曆麵前,說道:“皇爺救卑職,有奸賊害我........。”
“誰是奸賊,是你這等小人出賣天家!”焦璉又是嗬斥,永曆則是冷冷問道:“新興伯,你要當著兩宮太後的麵行凶傷人嗎?這事實如何,尚未查清楚,你怎麼敢捆綁禁旅提督,未曾奏報於朕,你就拿了朕的大伴,司禮監掌印,你這罪過,朕還沒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