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亂又起,蓋因忠臣

第272章 亂又起,蓋因忠臣

胥吏們其實都明白,魏國公趙銘道再神通廣大,在地方上離開胥吏也玩不轉,自己這幫子人要想活下去,把胥吏幹下去,保住家業,就得變成魏國公的人,現在幫忙清算士紳是一個法子,說服家中有文化的子侄弟兄參加考試,也是一種態度。

昆明,黔國公府。

“果毅在楚雄做的真不錯,軟硬兼施,敲山震虎,又拿捏住了王谘翼這麼一個士林代表,大智慧小聰敏全都用上了,雲南清算士紳,就屬他負責的楚雄府最快,甚至昆明府都比不上,這孩子確實有前途。”趙銘道把書桌上的塘報行文看過了,讚許有加。

李四九知道,趙銘道不僅是因為自己侄子做的好,還因為家有喜事,文鳶有了身孕,整個魏國公府都是喜氣洋洋的。而李四九則是說道:“你可不要這麼誇他,讓他聽到了還不是尾巴翹到天上去,當初去楚雄也是挑挑揀揀的,做事跟做買賣似的,挑肥揀瘦的,還是要好好曆練磋磨的好。”

趙銘道笑了:“哪裏話,能挑出楚雄這麼一個能成事的地方,也說明果毅有眼光呀。”

“巡撫楊大人到.........。”門口親兵高呼。

趙銘道聽到楊畏知到了,笑著起身迎接,而楊畏知則是滿臉愁容,臉色很是難看,進了書房,讓身後跟著的官員和書辦全都在外麵等著,壓低聲音問道:“國公爺,下官聽說,湖廣大敗?”

“嗬嗬,哪裏的事兒,危言聳聽了,在督師何騰蛟的指揮下,湖廣怎麼大敗,隻是大潰退而已。”趙銘道不無諷刺的說道。

何騰蛟經營湖廣有年,放著能征善戰的順軍一脈不用,非要與手下的一群巡撫打造嫡係部隊,花費糧餉編製了撫標督標之流,從此過上了進攻不會取勝,逃亡萬無一失的狀態,所以陷城失地是真,損失人馬也不假,但隻要聽到消息,何騰蛟麾下各鎮那是個頂個的跑的快,把親兵馬兵一收拾,什麼友軍呀大隊呀,督撫呀,往腦後一扔,一溜煙的往後跑就是了,而督師順軍四營的堵胤錫雖然比之何騰蛟要有些戰意,但是也被這幫子友軍坑怕了,所以這一次也跑的夠快。

何騰蛟說因為勤王之事在湖廣沒有打下足夠的活動空間,實際上是他根本不敢去觸碰清軍消暑集結的衡州之地,而在八月十五之後,秋高氣爽,清軍在孔有德的指揮下滿漢八旗發動全麵進攻,湖廣明軍立刻潰退,何騰蛟帶著一群督標、撫標、滇將三營已經被他騙去援江西的順軍郝永忠部往廣西撤退,而堵胤錫則是帶著順軍大部一頭紮進了湘西的衛所之中。

幾乎與春天時候一模一樣,隻不過這一次清軍的進攻勢頭可不是上半年被暑熱阻擋的時候,一路追殺之下,何騰蛟等一眾湖廣明軍直接撤入了廣西,武岡、永州等何騰蛟掌握的地盤全都丟了,清軍主力直逼廣西北大門全州,趙銘道連問都不用問,朝廷震動,皇上要跑,被瞿式耜擋了下來。

楊畏知見趙銘道不當一回事,心裏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朝廷贏了也就罷了,頂在前麵為趙銘道整頓地盤拖延時間,若是敗了,皇帝就要移陛昆明,到時候朝廷就是己方的了。

“聽說桂林大震,皇上欲移陛,召天下兵馬護駕,國公爺您去是不去?”楊畏知問道。

趙銘道聳聳肩:“我倒是想去,可瞿式耜擔心我們去占朝廷的便宜,所以一直說廣西都在掌握之中,首輔大人都不著慌,我們慌張什麼,我已經命令提標兵馬向柳州運動,與曹化聞的鎮標合營在一起,總歸有個五千兵,都是精銳,明日我就去柳州。總歸不能讓局勢惡化了,至少得把韃子擋在廣西之外才是。

剛剛經曆了勤王,各地都不安靖,也抽不出多少兵來,走一步看一步吧,坐看局勢發展。”

現有的地盤都控製不住,趙銘道也不想擴張地盤,而麾下雖然有兩萬營兵,但很多是不能夠動的,協管衛所、彈壓地方、警備清軍,更重要的還有清算士紳,牽扯了太多兵力。

楊畏知見趙銘道如此說,才是稍稍放心下來,在他看來,國難之時,魏國公不能不出兵,前線僅僅是一個曹化聞與瞿式耜那等人打交道,怕是處置不來。

趙銘道要做好準備,楊畏知等覺得要擺出姿態來,瞿式耜是前要抗拒滿清韃虜,後麵警惕著趙銘道占便宜,束手束腳,但是他哪裏知道,這西南的亂子又豈止是魏國公和清軍呢,有些人已經難忍欺壓了。

桂林城外,大墟。

這片原本富庶之地已經是一片廢墟,很多房屋被燒毀了,留下黑漆漆的殘垣斷壁,一些木樁還冒著白煙,清軍尚未過境,顯然也不是韃子幹的,前幾日倒是何騰蛟的督標和滇營經過,想來也是敗兵們的傑作。

祠堂算是僅存的一座完好的建築,在祠堂中央起了一塘篝火,上麵煮著一鍋粥,圍坐著的人裏有一身材高大的虎將,正是順軍之中能征善戰的猛將郝永忠,而他左側是一白麵文官右側則是一青年貴人,分別是被他護持從湖廣拯救來的督餉禦史蕭如韓和東安王。

郝永忠說道:“王爺,蕭大人,我們這支兵馬進入廣西十七天了,可是沒見一文餉銀和一斤糧食,二位也得想辦法,不然你們也是要餓肚子了。”

蕭如韓輕咳一聲,說道:“郝將軍,朝廷西南大半被魏國公占據,乏糧缺餉,實在難供應!”

“放你娘的屁!”一個部將在一旁罵道。

郝永忠瞪了手下一眼,說道:“蕭大人就不要在這裏打馬虎眼了,咱們也不是撒尿玩泥巴的孩子,你我都是知道,撤下來的督撫標營發四個月的餉,進了桂林城,滇營發兩個月的餉分了訊地,獨獨是我這支兵馬,既不發餉又不給糧,這是要餓死我們不成,還是說在朝廷的眼裏,我們這群還是闖賊,不是明軍了!”

蕭如韓歎息一聲:“可不敢這麼說話,朝廷的閣臣聽不得這些。”

郝永忠罵道:“我就他媽知道,離了堵大人後,何騰蛟和瞿式耜都是他媽的一種貨色,不把我們當人麼!”

“將軍,將軍.......。”幾聲叫嚷從外麵傳來,七八個兵押著一個官進來,為首的千總身上中了一枚鉛彈,還在冒血。

“將軍,屬下按照您的吩咐去買糧,幾個村鎮都是不給,說是沒有,而且還放槍........。”千總說著,就是瞪大眼睛滾在地上,沒了氣息。

隨行的把總把那小官踹在地上,狠狠抽了兩鞭子,罵道:“狗卵子,說,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小的是桂林府衙戶房的書辦,奉命去周圍村鎮,讓他們不要賣糧.....賣給闖逆糧食.......。”書辦跪地說道。

郝永忠一聽:“是誰下的令!”

“聽說是......首輔瞿大人和兩廣總督於大人......。”書辦說道。

郝永忠聽後大怒,拔刀把這書辦砍殺在地,對蕭如韓和東安王說道:“你們聽到了吧,是朝廷要餓死我們呀,來人,集結人馬,把他媽的所有不賣糧食的村鎮屠了,他媽的,老子這些義軍不拿出點當年的手藝來,豈不是讓狗官們看了笑話!”